漪如看了看他的身上,道:“阿霁,你的衣裳都湿透了,脱下烤干才是。”
李霁的目光闪了闪,道:“不必。”
“为何?”
“不必就是不必。”李霁道,“我在火堆旁坐一坐,也能干。”
漪如沉下脸:“你当我不曾淋过雨?衣服不脱下来,沤一夜也干不了,还要生病。我这模样,又不会打斗,若有贼人找上来也只能靠你。你若病了,我们两个都要倒霉。”
李霁的目光动了动,似乎觉得有理。
他没有推拒,看漪如一眼:“你背过去。”
漪如觉得有些好笑。
李霁这模样,仿佛他才是女的,她是男的。这人素日里喜欢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且最恨繁文缛节的架势,现在倒是拘起这礼节来。殊不知她在扬州的时候,每日在货栈和作坊里走动,什么光膀子的男子没有见过,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心里虽这么想,但她还是背过了身去。
只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漪如知道李霁是在脱衣服。
“你里面的衣裳若是湿了,也要脱下来。”她叮嘱道,“里面的才最是要紧。”
“知道了。”
停了停,漪如又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来,背着身子递给他:“你那头发也湿得很,用它擦干。”
李霁没答话,片刻,接了过去。
火堆里的柴虽不多,但足够粗,看着足够烧上好一阵。漪如只将崔珩那大氅用力拧干,然后展开来,放在火堆上烤。只是她又要背着身又要烤衣服,着实别扭。
“我转回来,不看你,如何?”过了一会,漪如道,“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两个,就算不小心看到了,我也不会眼瞎,你也不会少块肉。”
李霁大约也知道她不方便,“嗯”一声。
漪如随即转回去。
火光熊熊,她一本正经地将大氅撑得高高,以阻挡视线。这大氅外层是锦,里头缀了一层兔绒织就的料子,不十分厚,却是暖和。不过它毕竟湿了水,有些沉,漪如举了一会,已经觉得手酸了。
一只手忽然将大氅接过去。
“我来烤大氅。”李霁道,“你替我烤袍子。”
漪如应下,接过袍子的时候,不由地朝他瞟了瞟。只见他已经穿上了干燥的里衣。那是一层绢衣,看着颇是轻薄,领口微微敞着,隐约能看到他的胸膛。
思绪蓦地回到扬州的观音山。那日清晨,她早早醒来,在小楼的窗上往下看,他脱了上衣,与汪全他们练习打斗、
说来,漪如虽然看过许多光膀子,但李霁光起膀子来显然无人能及。
那身形,结实而不累赘,修长而不单薄。
而跟上次所见比起来,他的肩膀又宽阔了些……
火堆里“啪”一声,炸出个火星来。
漪如的脸被柴火烤得有些发热,心里却好像被羽毛挠了挠,有些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