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劲风从窗外吹来,香炉里的烟被微微搅动,摇曳扭曲。
侍婢忙走过去,将窗子关上。再看向内室,纱帘低垂,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她踩着厚厚的丝毯,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去,恰遇上徐氏身边的仆妇唐氏。
“夫人今日如何了?”唐氏问她。
侍婢摇摇头,轻叹一口气。
唐氏看着她手里的托盘,上面放着一碗鸡丝山药粥。这是徐氏平日早膳最爱吃的,可侍婢端进去,又原样端出来,一点没动。
这些日子,因为大公子王竣殁了,徐氏每日伤心难过,哭泣不止,进食甚少。
前两日,徐氏还见了王竣身边的亲随。
王承业对徐氏是照顾的,原本怕她听多了伤心,一直不让她见这些人。可徐氏执意如此,甚至要以自尽相逼。王承业没有办法,只得应许了。
谁也不知道徐氏与他们谈了什么,那时,她没有让别人进去,关着门,一个人与他们长谈了许久。
而后,她躺在屋子里,不见任何人,也不吃不喝。
唐氏愁容满面,心中着急。无论是王承业、她们这些服侍的人,还是徐氏母家的人,都苦口婆心地劝徐氏节哀,保重身体为上。可她全然听不下去。如今,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众人都担心,再这样下去,只怕她是撑不过的。
“端下去吧,先炖着。”她对侍婢道,“过一个时辰再来问问。”
侍婢应下,正要离开,突然,二人听到屋子里传来些声音,似乎是徐氏在唤人。
唐氏连忙推门进去。
撩开纱帐,徐氏躺在床上,苍白的脸已经变得瘦削,没有了从前的丰润。
可与平日里病恹恹的模样不同,今日,她睁着眼睛,明亮得瘆人。
“我饿了。”她的声音干涩而冷漠,“取些吃的来。”
南阳的乡里,仍旧议论纷纷。
不过人们关心的,并非是严佑偷鸡不成蚀把米,也不是南阳侯气得卧病在床,而是大名鼎鼎的长沙王世子竟然到南阳来了,并且是严祺的女婿,还住在了严祺家里。
对于出风头的事,严祺一向从善如流。办完事之后,他没有急着回京城,而是留在了田庄里。
于是一连三日,各种各样的亲戚和客人不请自来。
漪如从小到大,回南阳次数不少,但从未像这次这样见到那么多的亲戚。妇人们围着她,几乎每个人都声称在漪如小时候抱过她,兴致勃勃地问七问八。当然,她们并不真的对她感兴趣,话里话外打听的都是李霁。无论八岁还是八十岁,每个人提到李霁,都是一脸憧憬。
“长沙王世子那等人物,我等平日听着,都觉得是天外的神仙。不想如今竟要成亲戚了,简直做梦一般。”有嘴甜地说,“女君小时候看着就是个有福相的,如今招个夫婿,果然也是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