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祺到底还牵挂这京城的家里,并不在南阳久留。
三日后,他收拾行囊,回京城去了。
离开时,漪如坐在马车里,被外头的阵仗吓了一跳。不少人闻知李霁要离开,竟是争相来观望,似夹道相送一般站在路旁。
这般场面,是从来没有过的。严祺骑在马上,满面春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与李霁一边交谈一边前行。
除了他们一行,一道回京城的,还有京兆尹陈恺。
他显然对李霁很是不放心,李霁在南阳待了多久,他就在南阳待了多久。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派人在严祺的宅子外头监视着,唯恐李霁跑了。
这其中的门道,严祺自是心知肚明。
但出人意料,他并不避讳,反而昨日亲自去了陈恺下榻的驿馆一趟,向他询问南阳的公务办完不曾,邀他一道回京。
陈恺本是为了李霁而来,严祺相邀同行,倒也正中下怀。他从善如流,当即应下。启程时,他领着手下一干军士,与严祺和李霁一道回京。
那些兵马个个是京中精锐打扮,披坚执锐,看上去,竟像是专程护送严祺和李霁的,众人看在眼里,皆称赞威武。
漪如撩开马车的帏帘,望向外头。
严祺骑在马上,正与陈恺说着话。
李霁走在一侧,似乎正望着田野里的风光,漪如只能看到他笔挺的脊背。
她望了一会,放下帘子,百无聊赖。
这些日子在老宅里,严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漪如时常能到李霁的院子里去跟他说话。但如今回程,因为加入了陈恺,这事就不再好办了。
他们毕竟还没有成婚,在外人面前还须守着男女大防。这一路上,二人纵然相距很近,漪如也只能好好装成大家闺秀的样子,好好坐在马车里,就算有话要对严祺说,也只能让小娟去传。夜里歇宿时也样,漪如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和父亲待在一起,众目睽睽之下,跟李霁倒仿佛形同陌路一般。
回程不必赶路,走得也慢。
数日之后,一行人到了商州,住到了城中专门招待官宦的驿馆之中。
这驿馆的院子,为了隔绝盗贼,墙都砌得很高。漪如仔细看了看,见并没有老宅里那样能供人偷偷溜进来的后门,也只得打消了念头。
“幸好有京兆尹的人马护着。”小娟庆幸道,“若驿馆外头的人知道世子来了,只怕明日又是堵个水泄不通,出门也难。”
漪如“嗯”一声,看着镜子里的人,拔下头上的簪子。
镜中的女子望着她,眼眸闪闪顾盼,似含着秋水。
“女君,”小娟也看着她,笑嘻嘻道,“我总觉得你和世子定亲之后,似乎又变得好看了些,无论说话做事,都温柔了许多。”
漪如听着这话,心中一动。可唇角才翘起,却又拉下来。
“你是说我从前说话做事不温柔?”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