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冷哼一声,径直朝着里屋床畔走去,“王妃这病一般药材无用,我看得用上二两大黄,三两番泻叶,五两火麻仁,四两郁李仁,再加上足量的巴豆,三碗水煎成一碗,一连用上三天,恐怕才有一二功效。”
沐春急了,追上去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开的都是些泻药?”
郎中已然走到床边,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瞧着床上还在装病的人,故意戏谑道,“因为她这病,是吃饱了撑的。”
沐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床上的苏瑾说道,“小姐,别装了,他已经瞧出来了。”
苏瑾奇怪,这人说话怎么如此不客气。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刚想发难,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眼前的郎中。
“是你!”苏瑾终于明白沐雪为何如此的反应,原来这是一个熟人呐,她惊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眼前的人的确是个郎中,他是前些日子她们偷跑出王府时遇见的“神医”张伯璟。
张伯璟也不回答,他忍俊不禁地冲着苏瑾比划着她的脸,开口询问道,“这是怎么弄得?”
“小姐涂了满脸的姜。”沐春一副受不了的模样,“还有这被褥,全都泼了水,后面几天,可有的我们忙的了。”
“你们为何要闹这么一出?”张伯璟也不见外,直接坐在屋里的矮凳上,瞧着她们一个个狼狈的模样,笑得十分不厚道。
苏瑾叹了口气,立即倒起了苦水,“哎,还不是因为想出府又出不去嘛。”
“病了就能出去了?”张伯璟想了想,毫无头绪,他奇怪地看着她,最后还不忘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补上一句,“抬着出去?”
“滚!”苏瑾没好气骂了一句。
沐春没忍住,笑着解释道,“什么呀,小姐是这样想的。若是府里都知道我们见了鬼,小姐还被吓病了,大家就一定会认为府里不干净,那殿下一定会请启封城里各大道观里得道的道长来府中好好做一场法事。等着小姐病好了以后,也就有借口去城里的佑圣真君殿里拜一拜,好去去晦气。”
张伯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沐雪和苏瑾诧异地望着沐春,这丫头的嘴也太快了吧。即便张伯璟勉强算个熟人,可这也只是他们第二次面对面的见面,至于什么都往外说吗?
沐春瞪着两只无辜地大眼睛来回瞅了瞅她们,犹犹豫豫地问道,“我、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一旁的张伯璟哈哈大笑,“她们是怪你嘴太快。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们自是不必如此防备着我。我若有害你们的心,刚刚殿下在场时,我大可不必为你们遮掩。”
也是,苏瑾点点头,又提起了刚刚的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张伯璟瞧着她,笑得淡然,“良禽择木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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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未年五月十日,隅中之时。
宸王府门前突然来了两个人,一个二十出头,中等身材,书生模样彬彬有礼。一个年纪尚小,青衣素鞋,一语不发,冷若冰霜。下人禀报后,赵翊亲自接见了他们。
宸王府书房外,青衣少年垂手立在门边,肆无忌惮地与守在门外的木青和南风对视着,眼神之中充满了挑衅与不屑。木青和南风尽忠职守,握刀而立,他们彼此宽慰着,压抑着各自的怒气。
书房里,赵翊与书生对面而视,赵翊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先生自荐为我府上的幕僚?”
“殿下以为如何?”
“不知先生擅于什么?”
“寻诊问药。”
“府上已住有一位郎中,恐怕不必再有……”
“殿下可知,医者大家在于济世,我诊的可不单单是人,还有这纷纷乱世。”
“哦?先生口气不小。既然先生如此说,但不知有何良计?”
“主战、固本、明君、安民。”
赵翊闻言沉默了许久,他怔怔望着眼前这个书生,突然深施一礼,“先生大义,请受小王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