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夜过去了,在天边的光源缓缓顺着墙上小窗透进来的时候,静谧的牢房里来了一个女人。
“你还是不肯带我走吗?”一个幽怨清丽的声音突兀地在自己牢房门外想起,这让苏瑾原本已经因绝望和困顿而迷茫的眼睛又有了神采,她抿了抿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双手用力撑地,慢慢直起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这句话明显问的是对面的聂志成,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苗族小姑娘,她身穿着普通的苗人服饰,蓝色的衣裙,黑色的布鞋,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简单而轻便。苏瑾还注意到,她的身后还背着一个不大的蓝布包袱,再结合她刚刚所说的话,这个姑娘明显是来找聂志成私奔的。
苏瑾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一幕:听这姑娘的话中含义,恐怕她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找聂志成了,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答应。这就很奇怪了,能出去为什么不出去呢?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姑娘的言外之意是,聂志成只要答应了,她就有办法放他出来,可她究竟是谁呢,有这个权力或者能力放他出来吗?
苏瑾在一这头胡思乱想,而对面的聂志成显然并不以为然,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喃喃开口道,“又是你。”
听见他的反应,那女子并不生气,反而蹲了下来,将手伸向了关押着聂志成牢房的牢门,摸索了一阵后,聂志成的牢门竟然开了。苏瑾看得目瞪口呆,正惊奇于眼前的一幕,就看见那个女孩子避开着牢房门上的荆棘,缓缓将门打开了一些,继续对着他说道,“我是真的想要和你一起逃走的,不是要害你。我和你说过,我哥哥为了山寨和族人,要拿我祭树,我还不想死,我……”女孩子哽咽了许久,又继续说道,“我救你一命,你也救我一命,我们……。”
聂志成显然知道些什么,对于她的话,还是不为所动,他继续轻蔑一笑,指着对面的苏瑾说道,“你不用祭树了,你哥哥替你找了一个替罪羊。”
那女孩惊异地转身,这才看见身后原本空着的牢房里竟然还关着一个女子。
无辜躺枪的苏瑾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聂小将军又不肯自己逃出去,有非要把自己拖下水,这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同归于尽吗?
果然,那个女孩子听完他的话后,真的不再说什么了,她走到聂志成的牢门口,细心地再次将牢门锁紧,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听着脚步越来越远,苏瑾再也忍不住开口质问道,“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拉我下水?你是不是有病?
聂志成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不能走,他们想要把我当作礼物献给罗甸国,在我没搞清楚罗甸国的企图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苏瑾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再也忍不住责难道,“那我呢,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拖我下水?”刚刚有人救你出去,你顺带捎上我,不就一起逃出去了?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出去以后再慢慢找机会探听罗甸国的阴谋不就好了,干嘛要搭上性命,真相真的这么重要吗,没有命了,要真相又有何用?
苏瑾刚想继续数落,却听见对面的男人突然悠悠然冷漠的开口,“有你在,殿下便有所顾虑。他是成大事者,不能有弱点。”
他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利剑只见刺穿了苏瑾仅存的希望,她浑身顿时冰凉一片,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意图。原来他从自己被抓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了,所以他根本不会逃出去,更不愿意让自己活下来。
他们竟是如此不待见自己。
外面的时间随着光线的变化,可以依稀辨识得出,一直到傍晚,都不再有人来看过他们。期间只有一个枯瘦佝偻的老妇前来送过一次饭,也是一言不发的放下饭食就离开了。
苏瑾的心情十分的复杂,不再想说一句话,就连送来的饭食也一口都吃不下,她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在狱中等待着即将行刑的人,那一分一秒逼近自己死期的日子,竟是这般的难熬。
天快黑下来的时候,那个叫皮瓦秋的男人又出现了。这一次,他穿着一件宽大的斗篷式的黑色袍服,像是什么特别的服饰一样,与同行的人都格格不入。同行而来的两个结实的男子在他的授意下,直接将苏瑾双手反绑着押出了牢房,而这一次的苏瑾,似乎是认命了一般地,不再有任何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