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阿诺还在继续道着歉,她一边掩面继续哭着,一边低声喃喃着,她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仿佛被算计的那个人是她。
直到门口出现了两个素面而来的白衣女子,阿诺这才止住了哭泣,她整个人缩在屋角,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地,伸出手拉起坐在凳子上的苏瑾,然后苏瑾就如同一个被打了麻药却又迟迟没有睡去的活死人,脑袋清醒却动弹不得地被人架了出去。
刚被架着出了大殿,思维还十分清楚的苏瑾就意识到一个问题:屋外竟然是晚上,凤凰栖寨寨中的空地上仍旧和那一天一样,燃烧着许多的篝火,将整个山寨照得雪亮。
不对劲,不对劲,自己明明记得是屋中的那一扇小窗里慢慢射进来阳光,然后自己被这束光叫醒。刚起床洗漱后,阿诺便与其他白衣女子一起端着各种东西进了屋子。
可是,自己以为的早上,却还是晚上……是有人故意让自己混淆了黑夜白天,还是说,这座山寨根本只有晚上?
因为头上花环的作用,苏瑾浑身不听使唤,可她也不似瘫痪一样站立不起。如今的她,被人架着来到了祭台中央的神树前,她如同一个布偶娃娃一样的,被人摆出了一个姿势以后,便再无办法还原——此刻的她正被迫穿着华丽的衣袍站在神树前,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这真是一个诡异的姿势,像是在练瑜伽一样。可这么反地心引力的动作,若放在以前,自己根本坚持不了三分钟,便会因为手臂酸麻而放弃的,如今却鬼使神差地摆了快一个小时。直到皮瓦秋再次又唱又跳地在自己和神树周围蹦跶了一圈又一圈,然后如同上一回一样地,手摸石碑,上演了一幕近景魔术之金蝉脱壳,然后再次穿着黑色紧身衣,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自己的身旁,周围的村民又都齐齐跪下,这个诡异的姿势才得以结束。
苏瑾吓得脸都白了,青巳那个臭小子不是说只要她能够出神殿,他们就会立即冲出来救自己的吗,眼瞅着仪式都快完成了,这都快放血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这一回的皮瓦秋十分得意,他拿着那柄匕首再一次在她举高的手臂上比划着,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子,一遍一遍地在她面前炫耀着。
不过这一次,苏瑾根本毫无反应——因为她动弹不得。
一顿神操作之后,苏瑾被举高的手终于被放了下来,然而只一秒钟,她的一只手便又被他举了起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扶摇直上。她的另一只手自然是伸向了身后的神树,手心朝下地对着神树干枯的树根。
这一次的皮瓦秋不再多言,他朝着跪拜的众人又念了一句什么,便转身拿起匕首,毫不客气地伸向了苏瑾垂下的那只手腕。
冰冷匕首缓缓划过白皙的手腕,顿时一股股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在她洁白的裙衫上绽放出一点一点妖异的红斑。血液开始从伤口处流出,如同一条条红色的丝线一般地,紧紧缠绕住她的手腕。血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滴落,滴在神树树根处的泥土里,瞬间便沁了进去。
一旁的皮瓦秋也兴奋不已,他将沾了血的匕首放在自己舌尖贪婪舔了再舔,然后整个人趴伏在神树旁,头深深埋在泥土之中,虔诚而恭顺。
“妖孽,休要放肆!”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大喝,紧接着,一把剑直接擦着苏瑾的小腿,“嗖”地一声直直插在苏瑾身后的枯树上,现场的村民都乱了。
眼看着朝着自己冲来的赵翊、桑启磊、南风、木青,还有紧随其后的张伯璟,苏瑾顿时眼含热泪,奈何怎么都无法动弹,也不知道被一把横飞过来的利剑插中的梧桐古树那边怎么了,苏瑾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焦急。以前总是爱看《康熙微服私访记》中受尽百般欺辱的圣上突然表明身份的戏码,觉得又解气又威风,特别是那些被圣上表露身份后所救的人,更是又震惊又欣喜的。可时过境迁,自己竟然亲身体验了一把如此的大戏,而且还悲催的演绎了那个被救的人,真是……一言难尽。
现场十分混乱,一马当先冲过来的几人立即与当地彪悍的村民搭载一起。苏瑾因为无法挪动脖子的缘故,只能看见眼前发生的事情。
在苏瑾能看到的有限空间里,桑启磊手举大刀,冲着正面迎敌的阿满缠斗在一起,一点不肯让步,而秦奎与南风则一边一个,一边一步步朝着苏瑾靠近,一边利用自己行云流水的剑法逼退杀红了眼的村民。赵翊也在朝着自己过来,只不过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高个子苗人似是认准了他一样,一直缠着他打,双方势均力敌,即便是一直守在赵翊身旁的木青也加入混战,也讨不到丝毫的便宜。
最令苏瑾惊奇的,是一路由蓝鹰带着的一队人护送着走在后面的张伯璟也毫无惧色,他虽书生文弱,却一步不让,转瞬间,竟是第一批到达祭台之上的人。但张伯璟的目标显然不是苏瑾,他径直从苏瑾身边经过,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一语不发地冲向了古树。
苏瑾看不见后面的事务,也只得继续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过了约莫十几分钟,这才看见一大批士兵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他们一边大喊着“放肆!宸王驾到,谁敢放肆,快快放下武器,逆着定斩不赦!”一边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
看着他们,苏瑾的心里突然一暖,想到赵翊他们孤身冲出来不是什么战略,实则是因为实在心急如焚,等不得大部队的速度,这才会突然的出现,苏瑾心里更是一片柔软。
突然,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青巳伸出手,朝着自己的头顶而去,苏瑾突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