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维持着轻松的气氛走出了天行山的外围,至此,陈修远面上的笑意彻底消去。
“江安这个人,年幼的时候,家里人被一处豪强拉去做替死鬼,当时的县守是个糊涂的,贪生怕死,最后江家人全死了,就剩下个江安。”
凌赋让其他兵甲先走,自己和陈修远落在后面:“江安觉着大凌律法不公,便弄了个民间组织来报私仇,也就是长生殿的原身。”
“照这样说,江安对于朝廷应该是痛恨的,为什么他还会参加科考,成为秦地的县守?”陈修远难得的表露出了疑惑。
凌赋勾唇一笑,显出了几分玩味。“他可没有参加科考。”
陈修远瞬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他杀了上一任的县守,然后骗过朝廷自封了个官做。”
凌赋点头肯定:“自封为官,也得有人认同才能坐得稳。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人揭穿江安的把戏,又何尝不是因为他确实得了民心。”
“长生殿,决生死,分黑白,定平生。江安想用这种方式换得天下清明……有勇气,但绝不是什么聪明之举。”陈修远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同江安的举动。
先不说长生殿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一个拿钱办事的暗杀组织,就说它能够涉及的范围和人员都是极少的,更何况以杀止杀只会带来更多的流血漂橹。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有些治标不治本。
“所以,你跟江安做交易的筹码,是还百姓一个清明?”陈修远近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上面,可以说是聪明的可怕了。
凌赋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无论多少次听你说话,我都会为之惊奇。”
陈修远没有谦虚,面上写满了‘那当然’。
“这样说不是很准确,但也差不多。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凌赋笑的不怀好意。
两人之间那抹陌生感已然消弭,倒是看出了几分前世的意味。
天行山上,在各处藏匿着的眼线随着凌赋等人的远去逐渐撤开。江平穿过人群走进长生殿内,在院子里朝着四面的‘空气’点头示意。
“殿主,您真的相信他?”江平眉头紧蹙,显然是有些担忧。
江安倒是沉稳些,他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悠悠开口:“秦王是个强大、聪明的人,这样的人,不适合做敌人。”
“但是您以长生殿的统辖权为筹,交易他所承诺的什么天下清平,属下总觉着有些不着实处。”江平说着竟然还带上了些怒气。
江安只是扫了他一眼,容忍了对方的浮躁。
“你看看这个。”江安从方几的夹层中抽出了一封信。
这正是凌赋压在城郊茶摊桌上的那封信。
江平将信将疑的拿了过去,越看越是心惊。
“这,这……这是长生殿在各地的据点,还有各门的优劣……”江平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凌赋不适合做敌人,换句话说,只要给他时间,他也可以建立起来第二个长生殿。”江安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他果敢,有勇有谋,不是个规矩人物,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有本事实现真正的天下清平。赌一把又能如何呢,我终究是老了,这个天下该是年轻人的。”
江平也不再说话,只是默然走到了烛火旁,将那封信烧了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