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偏僻的角落突然来的那么多人,江雯一下子也起了玩兴,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有几个丫鬟婢女扶着位贵妇,刚从马车上下来,然后她又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紧随其后,是曾经和她抢衣服的贺茹雪。
“哟,今天这可热闹了。这位小姐我认识,想仗势欺人抢衣服,但势没强过人家的贺小姐嘛。”
贺茹雪悻悻的没敢抬头,贺夫人带着愠怒横了她一眼,也没多说,现在最关切的还是贺延安那边的事。
“安儿,快回来,不能做这样冒犯的事。”
贺延安对母亲的前来并不意外,毕竟他在府上有了大动作,还直接牵了马跑出来,不可能不惊动家人,但他也已经顾不了这么多,枝枝就在眼前,不能不救。
贺夫人见儿子没有丝毫动容,还在往画舫那边走,回首打了贺茹雪一巴掌,掩面哭道:“都是你这目光短浅的孽障!你以为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只会牵累我,你们母女就有出头之日了?这可把老爷都给害苦了啊!”
可是不论贺夫人怎么哭诉,都没有绊住贺延安前进的脚步,他仍旧埋头向前走,来到了岸边的画舫前。
“安儿!算娘求求你了,你现在离开,这件事我们就当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真的忍心让你爹的声名仕途还有娘毕生的指望都毁于一旦吗?”
贺延安此时终于停下了脚步,但仍旧没有任何回应。江雯围观了半晌,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猜想,用看热闹的语气道:“夫人,此言差矣,难道我就不算人吗?还是打算要把我灭了口?”
贺夫人这才向江雯投去目光仔细端详,见她衣着气度不似一般人家出身,挤出个笑脸客套道:“岂敢呢,我一见这位小姐就知并非凡俗之人,只要肯帮我们这一回,贺家一定铭记小姐这份恩德。”
“原来是真是贺家,你们家的公子小姐倒都有着放荡不羁的胆魄。”说完,江雯又转向贺延安,“听闻贺府大公子腿脚不便性格阴沉,二公子一向体弱长居寺庙,你看起来哪个也不像呀?”
贺延安没回答江雯的问题,而是没有回头地对母亲道:“母亲,我明白我生在贺家意味着什么,担着怎样的责任,但是那个贺延安已经在当年落入池中的时候死了,是枝枝来了才让我这株枯木重新看到生的希望。请恕孩儿不孝,这次不能再按照您的心意去活了。”
眼看贺延安就要跳上画舫,江雯也已经把裙摆小心撕出一角挣脱束缚跑了过来,她张开双臂挡在贺延安面前:“休要放肆,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
“是三皇子吧。”贺延安淡然道,“你放心,我要找的不是他,不会对他不利。”
“哼,真是笑话,殿下的声誉岂是能拿来犯险的?我是听明白了,里面那个女人是你们府上的吧?我当初见她鬼鬼祟祟撞上殿下就觉得有不对,不放心才跟过来,哪知道居然有那么大一出戏。听你母亲的话吧,你离开,我今天也没见过你们,这事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贺夫人见江雯终于肯松口,当即双手合十连声念佛,然后忙召贺延安回来:“安儿,这位姑娘都如此深明大义了,你千万不要辜负这一片心意,也多想想你爹和我呀!”
事情到这里好像是个最优解,三皇子不会因为拈花惹草遭人非议,贺家也不会背上谗佞的名声,只要善后得当,这件事就可以当做完全没发生,可是,那唯一被牺牲掉的人,有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