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宏蕴一番哭诉后,没人再追究柳姨娘的问题,都忙着安慰他。
最后贺老夫人令身边的人去熬汤药、备饭、准备热水,一切有条不紊安排妥当之后,家中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宁。
贺夫人在这次事件中也站了出来,没有再纠缠柳姨娘的事,反而帮着老夫人安定人心调派帮手,让老夫人对她刮目相看。
当然,贺延安的情况老夫人也看在眼里,把人手安排妥当之后,她单独留下了这位从小就不同于常人的长孙。
“安儿,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哪件事?”贺延安反问,“是柳姨娘兴风作浪,还是父亲袒护她多年事到如今也不愿面对事实,还是说,如今皇上的情况和安家的前途?”
老夫人沉默良久,最后叹息一声:“我贺家现在有若风雨中摇摆的孤舟,你父亲那个样子,恐怕不能担起掌舵的重任啊。”
老夫人的担忧其实不是一朝一夕突然冒出来的,自从老太爷去世贺宏蕴成了一家之主,贺家就逐渐江河日下。
贺宏蕴宠妾灭妻,在京城权贵中已成了笑柄,自认有些身份的人都不太愿意与他交往,而对夫人的冷淡,也没法得到她娘家父兄叔伯的支持,加上这个人又沉闷木讷,更别说有意去结交对家族发展有益的贵人。十几年下来,甚至老太爷留下的人脉也渐渐生疏了,如今若是新君登基,朝中局势必为之一变,贺家若不进取,则将彻底消失于滚滚洪流之中。
贺延安懂得祖母的心事,自从他腿有起色之后也在思考这些,如今被挑明问起,他也就不再客套遮掩,端肃神情对老夫人恭敬一礼:
“祖母,依孙儿浅见,贺家之所以落到如今的地步,是因为该领风掌舵的人囿于眼界只着目于家宅内,放任勾心斗角,致使府内人心一盘散沙。圣人云不修内德无以御外侮,民间也说家和万事兴,孙儿斗胆冒犯长辈,祖母也只当我心存愤懑,胡言乱语一番吧。”
贺老夫人听到这见地,心头是又喜又惊,她之前还以为贺延安腿废了之后余生也不可能再站起来,没想到现在破局的希望却系到了他身上。
“安儿,那你说,应该怎么做?”
贺延安苦笑了一下,长辈的问题他不能不留情面地批判,否则在世人看来就是不孝,而在这府上他唯一能掌控的,就是他自己。
“祖母,我准备去参加科考,以此来一展抱负,振兴家族。”
“好啊!”老夫人拊掌大笑,“科举是正途,安儿你自小聪颖非常,不是出了意外怕是已经高中了,若我贺家出了个进士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如今成儿身子也好了许多,他也能去读书参加科考了。”老夫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笑这频频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一门双进士的盛景。
不过贺延安马上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祖母,父亲方才说皇上病重,如果真有大变,今年的科举怕是办不成。”
这话让老夫人如梦方醒:“是啊,如今皇上那边是头等大事。不过安儿你还年轻,也不急于一时。”
贺延安趁此时机提出了一个久藏于心的想法:“祖母,我想去上学堂,带着枝枝一起。”
老夫人闻言怔了一瞬,然后开口道:“你想上学堂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带着那丫头?安儿,你不觉得你对她回护太过了吗?”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只把她当个丫鬟。”贺延安不假思索地回道,“祖母,我之前也向您说了,是她支撑着我重新站起来,而且还帮着弥合我和家人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