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安骂走李季同之后,他好像也死了心,没再过来纠缠。
于是贺延安和枝枝得以过了两天清闲安生的日子,然后一封信又把这悠然的日子打破了。
这信倒不是李继同送来的,而是新科解元唐远。
信上说自从他中了解元之后,奉承攀附纷至沓来,酒局日复一日,实在感到无比疲倦,然后在这种倦怠之中,他想起了当初在酒楼中处闹居静的贺延安。
信上很明显地表达了唐远想同贺延安想修复关系的想法,还说了两人本不该有什么冲突,都是好事者有意挑拨,他们不该遂了那些小人的愿。
枝枝看到少爷看着那封信神情很是认真,犹豫着问:“少爷,要准备更衣出门了吗?”
“你想让我去吗?”贺延安反问道。
枝枝想了想,道:“从少爷脸上读出了和面对那位李公子时不同的情绪。”
“是吗?”
“嗯,”枝枝诚实地点了点头,“少爷对这位唐公子,可能还有想说的话吧,而且现在秋高气爽,若能出去走走当然再好不过,过了这段日子又得闭关准备春闱了。”
贺延安微扬唇角:“那好,我听你的,本来可去可不去,但是枝枝既然这样说了,当然要给唐解元一个面子。”
“这样说得好像我的面子比解元还大了,我可担当不起。”枝枝半开玩笑地说,然后进屋子里帮贺延安准备外出的衣服去了。
贺延安的意思是一来去会会这位解元,二来枝枝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陪着他闷在家中,想带她去散散心。为方便计这次,这次枝枝也再次换上了男装,主仆俩的打扮仿佛回到了在书院时,贺延安也找回了几分年少意气。
唐远约的地方是在城东郊的莲池边,如今已经入了秋,莲花已经凋零,但是繁华过后的莲蓬和枯叶看着也别有一番韵致。
“贺公子,我还当你不会来呢?”唐远等在湖心的小亭子里,看到贺延安后率先打了招呼。
贺延安拱手还礼:“解元公相请,我岂有不来之理。”
“你别哄我了,”唐远苦笑了一下,“你要是在乎这个名头,说不定解元就轮不到我来做了。贺公子,今日请你来不为别的,只想一笑泯恩仇,今后你我同朝为官,还是同榜同科,总记着那点荒唐事没什么意思,今日过后就让它彻底翻篇吧。”
贺延安刚想回答,却忽见唐远背后的湖面上驶过一只小舟,舟上坐着的人是李季同。
“贺兄,你在看什么?”唐远也跟着转过头,看到舟上的人后表情沉了下来,“那个无利不钻的奸商!”
“你也知道他做了什么?”
“还有人不知道的吗?”唐远愤愤道,“他使了手段,在飞黄楼隔壁盘了间铺子,改成酒楼,叫什么状元醉,科考连尾榜都没中但是大肆宣扬和这届举子的关系,还把你当时题在墙壁上的诗给铲了下来,嵌到他的新店去了,现在是顾客如云,把飞黄楼的风头几乎都给抢尽了。他读书完全就是当作挣钱的路子。”
贺延安看着不远处李季同春风得意的模样,也自嘲般笑了笑:“难怪那天他那么殷勤地来请我,想来也是要为他的酒楼造势。”
唐远肯定了他的猜测:“他现在到处和人说与你是至交,如果你接下来中了进士,乃至在殿试中占魁,也少不了他沾光。我今日找你过来,有一半原因也是想劝你远离那个小人。”
“多谢提醒,放心,那天他来找我时我已同他挑明,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
“是吗?”唐远面露疑虑之色,“可是……令弟似乎和他走得比较近。”
“我弟弟?”贺延安这下更困惑了,“我弟弟近日都在佛堂陪伴祖母,怎么会和那人在一起厮混?”
“这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听说李季同最近都和贺府小公子同出同入,感情甚笃,我担心你被他挟傍利用,故而特来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