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治安由京兆尹负责,若少爷真是因为有人连池落水的事被传唤去询问,那他很有可能会在那里。但是枝枝内心总有一股隐隐的不安,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其时日头已经西沉,天已被染成深蓝,家家户户也开始点灯,枝枝越往前走,人烟越少,秋夜的寒风伴随着一两声犬吠,让人不由心底惴惴。
忽然枝枝感到背后有一阵不正常的风擦着脖子掠过,她惊惶地转过头,背后又被冷不丁的拍了一下。
“啊——!”
枝枝紧闭双眼。把手里的银钱袋奋力向前掷去,然后就听“哎哟”一声有人呼痛。
那语气似乎不像歹人,枝枝也怕误伤了路人,小心地睁开眼,然后准备好的道歉说辞就彻底堵在舌根后了。
“怎么是你?一句话不说跑了那么久,出来就吓我,吓唬我难道很好玩吗?”
枝枝拧眉看着眼前人,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正式消失了月余的孙成虎。
孙成虎看枝枝柳眉微蹙,抿唇鼓起的双颊如一颗饱满的鲜桃,差点脱口而出说真的很有趣,但介于这话可能会让他额头再鼓起个包,所以还是收起了这个想法。
“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只是看到你越急越乱,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才出来。”
“你知道少爷在哪?”枝枝双眸发亮,她知道孙成虎那么说,肯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情报。
但孙成虎的脸色突然别扭了起来:“你何必对他那么上心,他的家人对你如此刻薄,天底下有钱有势的就没有好人,你看你不是被他们赶出来了?”
“少爷一向对我很好,如果不是他,我现在可能还在红楼受苦,或者被卖到更遭的地方去,而且夫人和二少爷,以及很多姐姐们都对我很好。为人要知恩图报,这个也做不到的话凭什么就能大义凛然地指责别人不是好人?”
这话把孙成虎给噎住了,他躲开了枝枝的目光,语气有点发虚但仍对贺延安没有好话:“反正那样的公子哥儿靠不住,以后肯定会娶公侯小姐,跟什么花魁才女眉来眼去,到时你就上一边晾着去了……”
“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枝枝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些跟我要去找少爷有什么关系?”
“你……你不担心他将来有了声名地位冷落你吗?你要知道,你只是个侍女,是不能……登堂入室的。”
孙成虎不好意思直接提自己脑中枝枝给贺延安为妻作妾的事,憋了好久,憋出个不甚确切的文词。
枝枝看着他,不解地眨眨眼:“你到底想到哪里去了?难道觉得我关心少爷是想卖他恩惠在府中捞好处吗?”
孙成虎满面通红不吭气,枝枝也就把自己的猜想信以为真:“你误会了,我刚才就说过,少爷于我有一份恩情在,我当然要知恩图报,至于别的,我想也没想过。”
“……真的?”孙成虎小心地问,眼底又升起希望的光彩。
枝枝认真地点了点头:“你既然说有钱人无德行,那我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就该讲义气不与他们同流合污对不对?之前你大哥的事,虽然最后没有救下他,但少爷也出了很大力,何况还是他把我们从崖底救出来的,他若真有事,我们真的能袖手旁观吗?”
经过这一番情理俱全的说服,孙成虎终于松了口,微微叹息一声后道:“我知道他在哪,也知道他因何被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