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和孙成虎被那位矮小的老者一路领着,径直去到了内院的书房。
徐阁老已经端坐在那等候,还是如见到贺延安时一样正仔细观赏铺放案桌上的文章,但现在那篇文是出自于女子之手。
“只有你们二人前来吗?这个是谁的手笔?”徐阁老开门见山地问道。
枝枝也不多做遮掩上前一福身:“回禀阁老,这是我的拙劣模仿之作,为救少爷心急如焚只得出此下策,还望阁老见谅。”
原来枝枝敲开徐府大门的敲门砖便是默誊了一遍贺延安初次拜访时呈上的文帖。枝枝冒险赌了一把,赌徐阁老已经知晓士子们蒙冤遭难之事,赌他对少爷有几分惜才之心,看到墨迹尚新的拜访之作,会有心找他们进来问个究竟。
事实证明枝枝赌对了。
徐阁老这几日都为此事头疼不已,门房来报有人拜访时本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可是枝枝特意交代此事有关今年科考,门房不敢怠慢,还是在老爷面前展开了那卷文墨,徐阁老匆匆一瞥,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贺延安的拜访帖文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这个年轻人行文间有不成熟的愤懑,但通篇都寄托了他高远的匡世理想,而且文思新奇、笔调犀利、议叙气势恢宏,是一篇不可多得的好文章。是故徐阁老对他的批评只是希望他能够潜下心接受历练,待磨砺得更坚韧后担起大任。
可事情才过没多久,在他还为秋闱的中举榜单上能看到贺延安的名字高兴,并期冀他在会试、殿试中再放异彩之时,忽然就传来今科大范围舞弊一事,只能叹天意弄人。
而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枝枝默抄的那份文贴递到了眼前,徐阁老惊诧不已,而且随着更加深入地细看,惊讶和疑惑之处越来越多。
明明已经听到消息贺延安也被软禁到馆驿那边去了,送来的文章还是他字迹,而且墨水都尚未干好,显然是才才写就的。
为了弄清缘由取得了,连忙遣心腹管家,将门外候着的人请了进来,一见后发现竟是那天的姑娘。
“姑娘,这真的是你写的吗?”徐阁老仍带有几分疑问。
枝枝点点头:“我伴少爷读书三年有余,他的字迹我能模仿几分,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只肖其皮,不得其骨。”
徐阁老奇道:“一个女子能把他那遒劲的笔力学成这样已实属不易,而且你还背下了那篇文,真乃奇才!”
抑制不住的一番夸赞之后,徐阁老又沉吟了片刻,神色严肃地问:“姑娘,你究竟是什么出身?父母族亲又是怎样的人?”
枝枝垂下眸子蹙眉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我、我不记得了,自我有记忆以来就被卖到了红楼,是夫人、少爷救我,收留了我,所以我不能看着少爷蒙冤,阁老您救救他吧,他肯定不会做出舞弊那种下作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