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重要的证据就是那能显现出试题的桂花枝,桂花枝是从飞黄楼流出来的,所以考试前到过飞黄楼的士子都有嫌疑,因此抓了那么多人。”然后枝枝自责地低下了头,“少爷明明考前都在闭关,却还是卷入了此无妄之灾,要是当初我能拦住你就好了……”
但是屋里的贺延安却笑了起来,孙成虎怀疑他是不是被关坏了脑子。
“无妨,本来我就为此事思虑良久,但所知信息有限,始终不能推出全貌,如今天降甘霖,把你送到我面前,岂不值得庆贺?”
“哼,读书人就是绣花枕头,到这关头还油腔滑调。”
枝枝推了一把说风凉话的孙成虎,急切地问:“少爷是想到什么了?”
“敌暗我命的局最难破,如今你告诉了我那么多,至少看清了棋局是怎样的。首先,这局不单是针对我,作为关键证据的桂花枝我根本没拿回去,蘸墨写诗后当场把它扔了,这当初在场的人都看得到,并不难查,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徐阁老是明确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朝堂上有他这一股势力为科举士子博弈,想来就算有人想掀起大风浪也没那么容易。”
听完这番话,枝枝心里宽慰了许多,而且对把少爷营救出来也更有信心了,然后她又听贺延安道:“所以那些不是你的过错,别自责。”
一时间枝枝眼眶一热,并非伤心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喂!你怎么又招她哭了!”孙成虎不耐烦地说,“有用的话都说完了吗?真的没时间浪费了。”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贺延安也担心枝枝留太久会更加触景伤情,而且可能还面临着危险,于是简单交代了最要紧的几句。
“请你转告徐阁老,当下务必要争取到有愿保士子的人参与调查和审理,尽快查清泄题的源头和流散方向,提审飞黄楼掌柜务必要慎重,要求各司在场,切莫被任一方诱供或屈打成招。”
枝枝不住点着头,如她喂养的鸟儿一样,乖巧又有些诚惶诚恐,不过她恍然发现,这么点头贺延安也是看不到的。
“我知道了,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接你出来的。”
里面的贺延安扬起唇角,眼前仿佛出现了枝枝睁大眼睛咬着下唇的认真模样。
谈话到这里理应告一段落,不过贺延安的解元邻居却再也忍不下去了,跑到窗边大力拍打着横栏大喊:“你们私自通气,还要挟徐阁老来为自己开脱!我都听见了!”
贺延安敛眉呵斥:“唐远,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说错了吗?贺大少爷你多能耐啊,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天资聪颖一帆风顺,可以看不上穷酸文人相聚抱团,就算落难也还有那么多人搭救你,没中解元也让徐阁老青眼有加。那我们这些寒门士子呢?辛辛苦苦寒窗十年,就因为没个靠山就要在波澜震动中被株连、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吗!”
贺延安没再说话,他知道唐远因何而失控,顺着桂枝的物证查,他极有可能被牵连其中,眼睁睁看着一直较劲的人可以平安逃脱祸事,心底肯定接受不了。
就在贺延安打算和他说清会想办法救无辜的人之时,忽然,咒骂声戛然而止,贺延安看不到,孙成龙抓着块石块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书呆子就是话多,这下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