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和师爷对视一眼,他们原本也打算诈出李季同的真实意图给柳姨娘看,没想到他那么快就自己招供了。
柳姨娘在侧间听得愤恨不已,不是还绑着手脚马上就要冲出去找李季同拼命。
“姨娘,现在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枝枝道,这是难得柳姨娘能安静听她说话时候,尽管是被迫的。
柳姨娘偏头瞪向枝枝,眼里的怒火恨不得把眼前人给烧了。枝枝叹了口气,即使到了这个关头,她还是执迷不悟。
“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有些话我不得不说,既是为了劝你,也是为了少爷和整个贺家。民间都说家和万事兴,你帮着外人陷害,若少爷真的获罪,以后三小姐就是罪人家的女儿,这对她真的好吗?还有那李季同生性轻佻,能用那种手段谋到的人,以后怎么能指望他会安心守着三小姐过日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但也应该为子女考虑长远才是。”
这些话是枝枝很久以前就想对柳姨娘说的,尽管她也知道姨娘听劝的可能性不大,但只要能起一点儿作用,对贺家来说也是好消息,不过看她的表情,恐怕希望还是落空了。
庙里的大堂上,李季同还在变着法地咒骂他认为的罪魁祸首贺茹雪,孙成虎已经听得不耐烦了,连连拍惊堂木。
“我说你这男人真是一点担当没有,出了事就把责任全推到女人身上。”
李季同扯开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笑脸:“判官老爷,我说的句句属实,就是那娘儿们害的我,她怎么没来呀?我跟你说,她和她娘都不是好人,也该下地狱抜舌头。”
“行了,该怎么判不用你来教老爷,阎罗殿自然不会清了你的身前账。”
说完,他咳嗽两声,“师爷”贺礼成会意,装模作样地打开一卷空卷轴,开始背小乞儿们搜罗的李季同罪状,从囤积居奇、制假贩假到放高利贷搞得人家破人亡等等不一而足。李季同越听脸色越白,上面所念全是事实,这让他更相信自己是来到了阎罗殿。
“阎君……大王!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可以补偿那些受害的人家,我给我爹娘托梦,让他们散尽家财去行善积德,不,不是积德,是赎罪!让我爹娘照顾好他们,再给大王您修庙宇、铸金身、日夜供奉!”
“呵呵,你倒是真想有钱使得鬼推磨呀。”贺礼成道,“不过帐得一笔一笔算,你还有事没交代呢。说!今科秋闱你有没有构陷他人舞弊!赶考士子那么重要的前途,你居然拿来如此戏耍,究竟是何居心!”
李季同被这喝问吓得浑身哆嗦,四周围的“小鬼”们也特别配合地或者呜咽或者摇铃,精明一世的李商人此时脸上已去了七分人色,恐是离见真阎王不远了。
“我招,我都招……是我鬼迷心窍,是我心术不正,我爹娘一直想要我读书出人头地,可我真不是那块料,在书院里又屡受奚落,而且我看那众星捧月的贺延安分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伪君子一个,来念书身边还带着扮成男装的小妮儿来偷香,所以,我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说到这,阎王又瞪了师爷一眼,如果没有面具,贺礼成将看到孙成虎的眼神有多么嫌弃。
“但是,这事也不都是我的错啊!”李季同的声音委屈了起来,又发挥了他推责任甩黑锅的本色风范,“有个人找上门来,问我……问我想不想干一票大的……”
“是谁?!”
堂上两人再顾不得嫌隙,都迫不及待想问出藏在背后的人。
李季同见如今已经跑不掉,想起当初蛊惑自己的身影就恨得紧,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礼部书令使,卫元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