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引起了在场一众人等,包括堂上三位主审官的注意。
裴尚书和京兆尹俱是一惊,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还是徐阁老佯装咳嗽了两声,才把两人制住。
“二位稍安勿躁,派人去取笔墨来便是。”徐阁老淡然地说,然后使眼色让他们二人坐好。
贺延安也觉察出了异样,不过这时候他选择不问不说,静观其变。
卫元忠更是脸色煞白,整个人愣在原地,刚才那份从容荡然无存。
很快,神秘人要求的笔墨已经布置好,在卫元忠面前置了一张方桌,墨也研好了。
“我说一句你写一句,请吧。”那人又道,可是卫元忠只满头冒汗,动也不动一下。
徐阁老也从旁帮腔:“写吧,卫书使,这也是能证明你清白的方法,老夫答应的,绝不食言。”
卫元忠慢腾腾伸手拿起了笔,将其悬于纸上,但整个人还处在怔忡之中,任由饱满的墨汁从笔端滑下来,染黑了一片。
“对了,”那人继续提要求,“不要拿右手,用左手写,写完就能见分晓。”
卫元忠颤着声道:“……下官自幼不习左手写字,恐怕出来的会是歪七扭八不堪入眼的东西。”
帘帐后面的人却回道:“没关系,要是想看你平时的字迹,找公文不就行了吗?这次就想看点不寻常的。我念,你写,快点吧。”
堂上其余人都很疑惑,不知那人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不过他仍不紧不慢地推动着自己的计策。
“写,‘臣忝受皇恩,空有七尺之躯不得与君分忧,今又见天子脚下,恩科之重,竟有人行止不端,妄作舞弊之举,实感剜心锥骨,痛彻五内……’”
卫元忠听到这,整张脸已经是如纸一般煞白,颤抖的手歪歪扭扭写下了两个字以后突然把笔一扔,猛地往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狠狠咬过去,登时把在场的人都给吓到了。
“他这是发了癫疾了!”柳姨娘大喊着躲到柱子后面,“发了病的人会乱咬东西,说不定连自己的舌头都会咬断!”
此言一出,李季同和周围几个胆子小点的差役也都四散躲了起来,堂上的裴尚书更是差点翻倒了椅背。可这时一直藏在帘幕后面的人却大步走了出来,指着发狂的卫元忠大喊:“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自残!”
郑雷听到之后立刻冲过去把卫元忠扑到压在身下,然后撬开他的嘴把刀柄伸过去替下了他血淋淋的手指。
虽然贺延安不认为卫元忠是真的有病在身,但这时他还是紧紧咬着那刀柄不放,眼里充满了恨意,然后两行清泪溢了出来。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帘幕后面走出来的一步步接近卫元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那么激动不就是因为戳中痛点了吗?字迹只是其中一个线索,真要查起来,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卫元忠流着泪扯出了一个笑容:“当然,您选择站在他们一边的时候起,我就注定一败涂地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