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安表明心迹后,贵妃终于对他放下心来。
“贺公子,有你刚才一番话,本宫也就可以放心把枝枝交给你了。你放心,她与你一般心意,心里再装不下第二个人。”
被贵妃这样明白地点破,贺延安一时感到有些局促,不过听说枝枝也是这般心意,心底又泛起一丝难掩的雀跃。
“不过光有心意可是不够,这也是本宫召你前来的原因,将来的事还须尽快拿主意才是。”
“娘娘可有什么指教?”贺延安先探问贵妃的意思,毕竟她急召自己,应是有备而来。
果然,贵妃一副颇有把握的神情道:“枝枝这边你姑且可以放心,她如今在大长公主身边,到礼佛大典之前陛下应该不会不顾礼数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也会常看顾她,问题的关键在你身上。”
“我?”
“不错,我听兄长说,贺公子你本也是前途无量,先是平了秋闱舞弊的案子,又在恩科中拔得头筹,理应得到重用,可最近陛下似乎冷待了你许多,让人瞧不清前景。”
贺延安自是清楚萧璟聿对他说过要把他留到云州任上,但又想到边境事宜关乎国本,所以只含糊道:“陛下说过微臣另有去处,如今的安排不过是分个冷灶让我待着。”
“何谓冷灶?”
“回娘娘,每年中举的士子,都有不同的背景和牵扯,其中名次高的、门第出身好的便是热灶,未及授官之前就会有许多上门奉承之人。”
“那本宫觉得贺公子你也称得上一个‘热灶’呀?”贵妃轻笑着说。
贺延安低眸回道:“惭愧,或许之前确实能算吧,但自从在下因为忤逆父亲被赶出门后,就没人再来探望了。”
“这事本宫也有听说,好像还有传闻说陛下重视弘扬孝道,那事后便对你冷淡了许多,直至现在也没有授予官职。”
“在世人看来确实如此,所以在下的家门前现在是门可罗雀,之前的同窗恐怕也是受过指导,对我避之不及。陛下的意思是这样正好把盘盘错错的关系网撇开,日后有动作时能无所顾虑。”
贵妃敛眉沉默了片刻,轻启朱唇缓缓道:“陛下这样安排确实自有他的道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把身后的关系网都给撇清,这灶火烧与不烧,就都在皇上一念之间了。”
听完这话,贺延安不由怔愣了片刻,纵使不想承认,贵妃确实点名了非常要害的一点。
自古以来,君王要任用谁、罢免谁,并不是能完全随心所欲,臣子背后的关系网也是关键,如今贺延安离开家门当了孤臣,那么是非荣辱都在萧璟聿鼓掌之间,他若以后启用贺延安担任要职,这冷灶就能烧起来,可如果就这么放任其“堕落”下去,可能此生就这样被埋没了。先前他们君臣相得,彼此完全信任,可若在其中掺杂了别的利益,事情真不会有变吗?
“……我相信陛下的鸿志,应当不会因私废公。”贺延安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