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是我喜欢吃的！谢谢外祖父外祖母，谢谢舅舅舅母！”鱼怜微眉眼弯弯，笑容恬淡，毫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

正是鱼怜微的这份不客气，立刻便让从未给相见的一家人心中芥蒂顿消。

萧墨凌抬眼看她，只觉得少女身上隐约有寡淡微凉的透骨香气迤逦而来，想要仔细去嗅却又难寻。

让他想起了残叶荷叶的秋日蝴蝶，而鱼怜微的娇俏侧脸轮廓趋近于完美无瑕，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婉转而温柔的弧影。

酒过三巡，郇国公似乎有点醉意，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冲着鱼怜微说道：“微微丫头，外祖父给你道歉，这些年一直没有去看你！”

鱼怜微红唇轻启，展开一点难得的笑意，她的笑容从嘴唇开始，涟漪一样地漾到嘴角。

整张倾国倾城的小脸显得生动而明媚，一双大眼睛更像是水底浸润的宝石般璀璨生辉。

“我知道，父皇忌讳外戚专权，您退出京城保了我的平安，不见我更是保了我的权柄富贵。”

鱼怜微纤纤玉手拈起酒盏遥祝郇国公。

这样的道理，前世她不曾明白，甚至有所怨恨。

今生今世有了不得不争取的理由，一切都水到渠成。

前世的记忆之中，她与外祖一家也没什么交集。

可是在最后国破山河，是外祖一家拼了命也想要从乱军之中救出被押走的鱼怜微，最后全部惨死。

只有一个张庭庭下落不明，算是活了下来。

这样一家赤诚的亲戚，鱼怜微如何能不爱？

她与皇后母亲并没有交集，也是因为外祖一家的实在和坦率，让她对不曾谋面的母亲有所眷顾。

这顿家宴吃得宾主尽兴，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已经是约上三竿。

大家有意无意地把鱼怜微和郇国公二人留在厅堂之内，旋即连家丁都不剩一个。

方才还有醉态的郇国公神智清明，一双丝毫不显得混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鱼怜微。

两人目光一触，鱼怜微露出了一抹轻笑。

她这一笑不像平时的雾里看花一般忽近忽远，反而十分的温存柔和，眼波如水。

“外祖父，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是来玩的。我想问您一些事。”她淡淡地撩了撩头发，黑丝如瀑，目光如炬。

郇国公并不觉得，只淡淡地一摊手，矜持地道：“请讲。”

此时此刻，方才的祖孙二人不复存在，有的只是公主与国公。

鱼怜微撑着桌案站起身来，有些许的摇摇欲坠。

果酒并不能让她喝醉，却能勾起她心底不愿意提及的痛处。

郇国公忡怔了一瞬，轻轻皱了皱眼眉，想要伸手去扶她，却还是不曾起身。

鱼怜微垂下眼睑，就像是一枚正在散发出自己极致光华的夜明珠，眼中似乎倒映着奔腾不息的水和生生不息的山。

她坚韧不拔，又顽强至极。

在郇国公的叹息声之中，她还是问出了一个郇国公不想回答的问题。

“我母后的死因，您知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