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兄妹走了之后,杏姑也从偏堂,去堂屋伺候谢老夫人。
吴氏这才走到谢墨之的身边,冷不防将他一只手拉了过来。
谢墨之想要抽回手,可忍不住“嘶”了一声。
吴氏撩起他的袖子,就见穿在里面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赶忙看向雪夕,雪夕转身就出了偏堂。
“这就是你说的没受伤?”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谢墨之刚一回来,吴氏就发现他受伤的痕迹,尤其是到了偏堂之后,虽然他已经在刻意隐忍,但还是被吴氏洞察出端倪。
平日他都习惯双手端茶碗,而今日只有一只手。
“母亲。”谢墨之赶忙提醒,“别被旁人听到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抱住那贼人大腿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
到了偏殿之后,吴氏就问了问柳柳发生的事情,跟谢一回来之后说得差不多,只是更加具体了,其中还包括了谢墨之扑倒贼人让柳柳先走的部分。
“娘。”谢墨之没了办法,连称呼都不喊尊称了,“当时情形紧急,那贼人便是奔着柳柳去的,你可知他口出狂言,若是抓到柳柳,是要将她卖到窑子去的,儿子怎么能让柳柳被他抓住。”
吴氏一拍桌子,“可恶,可恨!这贼人真应该当街处斩,这样的话竟是也能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娘,这事可千万别让祖母知道。”
看到儿子畏惧的样子,吴氏竟是突然笑了,“放心吧,让你上元节出去的事情,我与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不好,我也逃不掉。但是,今日拦住贼人的事……”
“娘,儿子知道了,日后万万不敢了。”
“不!”吴氏说的十分肯定,“我是想说,你做得好。这才是我的儿子,虽说娘心疼你受伤,也害怕你因此送命。可若是为娘知道,你丢下柳柳一个人跑回来,只怕为娘更加伤心,更加绝望!”
很快,雪夕就将金疮药取了回来,她会功夫脚程自然也快。
吴氏对雪夕使了个眼色,雪夕便会意地守在门口。
她坐近谢墨之,将他袖子全部挽起,仔细地在伤口上面慢慢涂上金疮药,“这些皮外伤终有一日是会好的,可若是你真的对同伴弃之不顾,那便是在心里划上了一道伤,永远都好不了。”
“娘的教诲,儿子记下了。”谢墨之抬眼看向吴氏,在他的心中,母亲从来都并非是祖母所喜爱的贤淑女子,虽说母亲也是名门出身的嫡女,平日也是丝毫没有闺秀的样子。
但是近日母亲所说的话,却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他的心上。
不论做什么事情,在此之前,都要先当个顶天立地的人。
吴氏也是越给儿子上药越发心疼,用布条给他简单包好了之后,才缓缓说:“你祖母将你留下,你说了那些话,可后悔?”
“不后悔!”这是谢墨之第一次忤逆祖母,“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当真做好了?”
谢老夫人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门口的雪夕一脸的愧疚,她方才看到谢老夫人的时候,谢老夫人就用眼神示意她噤声,她实在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