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宗星樊在祠堂罚跪,却偷懒睡觉,被华叔抓了个现行。华叔到底没有告他的状,而是严肃告诫他,要他不要怠慢祖宗,否则被老爷知道,家法伺候都是轻的,逐出家门都有可能。
宗星樊吐吐舌,谢了华叔,并保证绝不再犯,两人一起来到上房见晏胜。
晏胜正在处理前天积压的公文,难得有一整天不上朝,也不用惦记陛下突然召唤,因为南宫瑾在皇陵的祭祖议程,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这三天宫里都是太后做主,前朝也有宰相祖朝中盯着,他大可以偷会懒。
谁知国事没什么可cao心,家事却让他cao不完的心。
“老爷,大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耳听得脚步声越走越近,晏胜揉揉眉心,放下手中的文书,喝了一口酽茶醒醒神。
宗星樊一脚踏进晏胜的书房,就被眼前窗明几净的阔达给镇住了。
那书房一眼看过去,有一整个篮球场那么大,这要是看书或者学习累了,加个篮球框就能直接灌篮了。
四面墙有三面都是书,还有一面挂了几幅名人字画和一架古琴。
房间正中超大金丝楠木案几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上面摞着一些文书,一线青烟正从案上的小香炉里袅袅升起。
靠窗的茶几上,供着一个青花瓷瓶,里面cha着应季花株。
没有之前想象的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多宝阁,也没有各式各样珍宝玉器古董花瓶,简单素净到难以置信。
这真的是一个当朝二品大员的书房?
感受到宗星樊偷偷观察的诧异目光,晏胜抬头瞥了他一眼。
“今日之事,你作何解释?”
宗星樊回过神来,见晏胜脸色如常,并没有动怒,心里先没那么怕了。
脸上堆笑道:“父亲,我知道错了,今日事出有因,我是被人给算计了!”
晏胜皱眉:“胡说八道!你不学无术也是别人算计的?”
宗星樊马上闭嘴,他知道这一点没法洗。可做这些文章自己是真不行啊!
于是并不坚持,低头道:“父亲,我会好好学的。”
晏胜走近宗星樊,探究地看着他,这种眼神让宗星樊惊慌不已。
别是看出我不是他亲儿子了吧?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着都瘦了。宋嬷嬷没好好照顾你吗?”
晏胜说完,又转身走回桌前。
宗星樊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宋嬷嬷对我可好了,也没有什么事,就是……”
他不敢说不适应。相反,他要表现得很适应。
“想是刚娶亲的缘故,我跟元宁还不太熟悉,以后慢慢就好了,您不必担心。”
晏胜又看了他一会,方道:“长公主那里,你需要敬着她,不可怠慢,但也不可太过亲近……”
他想提醒宗星樊,可又觉得,他们两个毕竟是夫妻,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呢?
“总之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不要妄想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明白吗?”
宗星樊眼珠转了两转,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得不到青睐,那就死命讨好呗!
可是瞬间又想到什么,便笑道:“我知道,我跟她不是一路人,我这德行,也入不了她的眼。更何况将来……”
他想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可能就消失了,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这边的一切就跟他没关系了。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明明还没暴露,他不能自爆啊!那不是傻么?自己想当“二世祖”的理想还没实现,干嘛这么自暴自弃呢?
晏胜却误会了他的话,以为他知道什么,眼神中有了些期许和欣慰。
“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不过。对了,你二弟那里,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了晏府好。”
宗星樊心里有点不痛快,这便宜老爹,还是偏心了。
“我知道,他还是个孩子嘛,能有什么坏心眼。不过,以后我也不会再让着他了,毕竟,我才是咱们晏府的长子不是?”
宗星樊似笑非笑,眼神里竟然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晏胜不知怎么,今天突然觉得这个逆子有点顺眼,哪怕他刚给自己捅了个大篓子。
“行了,你知道分寸就好。下去吧!今天不罚你了,不过回去要好好思过,不可再生事,知道吗?”
宗星樊悄悄撇撇嘴,心道这便宜老爹还真是严厉。以后该怎么花点心思讨他欢心呢?
眼睛绕着书房溜了一圈,笑着向晏胜迈近一步:“父亲,您喜欢喝茶吧?正巧我以前学了个炒茶的秘方儿,回头遇到好茶,我亲自炒了孝敬您?”
晏胜错愕地看了看他,这小子倒有眼力劲。
但还是没理他,轻哼了一声:“你但凡多用些心在读书上,也不至于连个进士也中不了!整日不务正业,能有什么出息!”
“大尊尊亲,孝敬您怎么能是不务正业呢?当然书我也会好好读的!行,您早点歇着,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晏胜骂他,忙转身溜走了。
晏胜耳听着脚步声渐远,皱眉思忖,觉得自己这儿子自从成亲后,确实变得不太一样了。可要说哪里不一样,又轻易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