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梁国公府。
小公爷梁继臣安静地等在父亲书房外,依旧风度翩翩,只有神色略有些焦急。
过了好一会儿,书房里才没了说话声,紧接着大门响动,里面的人出来了。
梁继臣认得那人是父亲的幕僚之一,蔡先生,忙躬身向他行礼。
蔡世和一手捋着下巴上的短须,一手虚扶一下梁继臣,叫他免礼。
“小公爷等着急了吧?快进去吧!老爷叫你呢!”
梁继臣顾不上说什么,转身便进去了。
蔡世和眼看他关上门,又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才迈步走开了。
书房里,梁国公梁亭峰神色凝重,正低头看着手上一张便签。
老梁国公是辅佐南宫瑾的父亲南宫玄的有功之臣,南宫玄还在世时,就封他们梁氏五世世袭,老梁国公是第二世。
三年前老梁国公故去之后,这国公之位便由长子梁亭峰承袭。
梁继臣等不及行礼,直言道:“父亲!周亭的事,刑部到底会怎么判?”
梁亭峰深深看他一眼,有些颓然。
“你先看看这个吧。”
说着把手上的便签递给他。
梁继臣接过来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周亭已死。”
梁继臣如遭雷击。怎么会?大皇子不是承诺过,只要他什么都不说,总会把人捞出来吗?
“父亲!大皇子这么做,也太让人寒心了!”
梁继臣忽然生出一种遭到背叛的感觉。
“臣儿!怎么能这么说殿下呢!”
梁亭峰嗔道。
梁继臣却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把那张字条捏得粉碎。
梁亭峰叹口气道:“为父知道你重情义,周亭是你周叔叔的唯一侄子,平日里跟你关系亲厚,可他毕竟是外人……”
“父亲!这叫我如何向周家交代!”
梁继臣其实刚从周亭家里过来,安慰了他一家老小,想着有大皇子作保,周亭顶多关个一年半载的,总会回来的。
谁知竟是一去不复返了!而且还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梁亭峰道:“怎么交代?只能多给他家人几两银子,或者再加几亩良田,他们要是想回山西老家,可以再附赠一所宅子,总归会让他们后半生无忧便是。”
“可是周管家?”
梁府的周管家,是周亭的亲叔叔,从小也是看着梁继臣长大的,对梁家贡献颇大。想来他老人家肯定也心痛不已了!
“你放心,周管家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倒没说什么,就当是我们亏欠了周家……”
“不是我们,是大皇子!”
梁继臣还是愤怒不已,恨不得立刻冲到宫里找大皇子理论。
这些天潢贵胄们,到底把他们当什么了?可以随意坑陷牺牲的走狗么?
“臣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梁亭峰厉声喝道,随后转身,坐在椅子上,又道:“说起来还不是怪你自己?”
梁继臣皱眉:“明明是他大皇子做下的事,害到我们头上,父亲为何又怪我呢?”
“你还嘴硬?打量为父不知道吗?要不是你在太后寿宴上招惹那个晏家的忤逆子,能被人家抓到把柄吗?”
“父亲!”
“住嘴!为父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个孤女,可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金尊玉贵天下无双的公主了,她现在是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陛下和两位皇子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你还上赶着跟她一条战线,不是昏了头了?”
梁继臣听父亲提到元宁,内心深处立刻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一样,满心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向陛下求娶元宁。倘若自己以整个梁国公府作为筹码,就像……就像如今的晏府一样,又是否能从陛下手里保下她呢?
可惜这一切没有如果,就算有,父亲又怎么会同意呢?
“可……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能嫁给那个忤逆子!他算什么东西,哪里配得上元宁一根手指头?”
“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