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宁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又向老太太拜了一拜,嘱咐道:“谢祖母挂念。祖母抄经要注意眼睛,不要熬坏了。”
老太太点点头,叫桂嬷嬷给他们包了一大包菱角带上,打发他们走了。
荔香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桂嬷嬷道:“老太太,这俩孩子可真好,您对他们也是真好!”
老太太望着空中飘下来的最后一片绿叶,眨了眨略微酸涩的眼睛道:“是啊,要对他们好,将来,这世道还是属于他们的呀!”
回琼苑的路上,宗星樊就忍不住,告诉了元宁傅清秋父子被抓的事。
可元宁神色仍旧淡淡的,只管揣着手在前面走,没有任何表示。
“你难道不担心吗?堂堂一品大员,就这么说抓就抓了!朝堂要变天了呀!”
宗星樊担心道。
元宁横他一眼:“变天?又不是龙椅上的人换了,哪里能变天呢?”
宗星樊一窒,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朝堂势力要变化啦!”
“变化就变化吧,有什么不好吗?又不关你我的事,管他们做什么?”
宗星樊彻底懵了,停住脚步看着她:“你说真的吗?真不管?”
元宁也停下脚步,直直望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何对傅家父子的事这么上心呢?”
宗星樊闭上嘴巴,不知该怎么说好。
他可不敢说,因为傅清秋是男二,将来会是你哥上位后的左膀右臂!
“呃……我是觉得,这不合理呀!明明是申少戈那大傻子搞事情,结果却让傅清秋父子背锅,这皇帝是不是失心疯了?”
元宁终于绷不住了,抿嘴一笑,“你说得很好,不过这话以后不要说了!”
宗星樊见她终于笑了,心下轻松不少。
“你是不是早料到有这回事了?害我白担心一场!”
“这事倒不曾早料到,只不过比你早一点知道而已。”
“那我们怎么救他们?”
“为什么要救他们?”
“因为……傅御史不是个清官嘛!应该是个好人,他那儿子将来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元宁垂下眼帘,缓缓道:“因为是好人,就要救吗?你可知,在你眼中的‘好人’,曾经挥笔便让十三名参与科考舞弊的官员人头落地,其中有的人,只是被利用,传递了消息而已,只因为,他不是御史一dang。”
宗星樊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
“还有这种事?”
“当然。他为官二十五载,当御史大夫十三年,弹劾过的官员无数,有一多半都是捕风捉影,全凭陛下信或不信,一个人甚至几个人就要被杀头,或者抄家流放,这都是御史做的事情。言官,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清静无为,与世无争,他们也要争斗的。”
宗星樊点点头,历史上这种事真的不要太多。宋朝有名的文化人王安石、范仲淹、苏轼等,不就是因为不同阵营而互相攻讦吗?
文人之间的争斗,并不比武人好多少。
宗星樊有些迷惑了。
“那你说,到底怎么办?”
“救是可以救,但要保证对我们有利。”
元宁低头认真思索,小小的身子仿佛蕴含了巨大的能量,整个人都像在发光一样。
宗星樊又想到她刚才舞剑时的飒爽意气,脑海中不禁蹦出一个词来:巾帼不让须眉。
真不愧是上一届宫斗冠军的女儿!
“让他们父子先在牢里躲一阵子也好,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救他们出来。眼下我更担心的是,新的隔离点的问题。我有一个提议,说出来你听听?”
宗星樊回神,元宁居然跟他商量,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你说,我听着呢!”
“你马上修书一封,给你师父,就说,想借他的地盘,安置流民。”
宗星樊一愣,“我师父?”
隐仙山离京城恰好百里,而且紧邻山西、河南、河北地界,是三省交界处,流民迁到那里,既能就近安置,又能解了京城瘟疫流行之忧,最合适不过了。
宗星樊想了想,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他写信给他那便宜师父,不一定管用啊。
“上回其实我去找他,根本没见着人。也不知他还认不认我这徒弟了……”
元宁在心里笑他傻。对于他这个徒弟,黎先生自然是认的,而且还很看重,否则,就不会派宝韵跟着他了。
“这你不用担心,只管写,让宝韵送回去,我们静候佳音就好。”
“好嘞!你说行就行!”
宗星樊痛快答应下来,二人走到琼苑,就见紫苏已经在门口接着两人。
“殿下,驸马,郡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