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人散灯灭。
长廊上三个人并肩行走,烛火将身子拉得很长很长,右边的周文方一脸不解疑惑的看向临县大人,道:“临县大人,这件事真要交给他?”
他指的是刚才会议房间里的那人。
自从褚南玹跟他被派到临县开始,那人就开始处处针对,每次会议上都不给他们好脸色,当然,他们也不需要。
那人是个废物庸才,派他去无疑是给他们添乱添堵。
褚南玹沉默的听着,狭长的眼睛宛如雄鹰的眼眸盯着临县大人背影看,绝伦的脸看不出情绪,陷入沉思中。
临县大人料到周文方会问,他停下脚步转回身,不过在对上褚南玹若有所思冰冷的目光时,他怔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什么都不能逃-脱褚南玹的双眼,包括他心中所想。
他被这个想法吓住,脸色微微发白,一会儿才回过神,低下脑袋摇摇头,无声讪笑着,觉得这个想法过于荒谬。
褚南玹在怎么优秀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本领,年纪跟阅历摆在这儿呢。
临县大人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已经恢复平静,笑了笑,道:“此人说话虽然刁钻,但还不算太坏;这次县衙人手紧缺,只能委派他上场了,我也不图他能有大作为,但愿能在这次关头中发挥余热。”
“是吗?”褚南玹深邃的眼底闪过睿智的光芒,宛如冰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此时,夜深人静,凉风呼呼袭来。
临县大人脖子缩了缩,不知道是被寒风钻进领口,还是褚南玹过于冰冷镇定自若的目光吓到。
刚才掐灭的想法,此刻在临县大人的心中再次萌生,并且发芽。
如果刚才觉得荒谬,现在他可以确定褚南玹看透了他的心思,不仅如此,就像是看着小丑般看着他。
这怎么可能,褚南玹年纪轻轻……
临县大人这次不敢粗心大意,故作镇定的点点头,犹豫片刻,目光看了眼四周见没人,移步到一个角落里。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褚解元,刚才我在会议房没说,是怕被人听了去。”他无奈的叹了声,目光直视前方,勾起回忆。
“谁说我没理想跟抱负,只不过早就被社会磨平棱角了,理想跟抱负被浇灭,如寂寥的灰尘;你们可曾知道临县为什么是整个府城里,最贫穷的一个?”
临县大人说着,眼睛布起血丝。
“不是我不想带动大家走向富裕,是我本就无力,这次你们来到县衙,相信你们对县衙内部已经有所了解,跟他一样的人太多,我能让临县不后退,就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他说的实话。
他才四五十岁,其他人跟他一个年纪的人虽然有白头发,但黑头发占一半,他却几乎白了头。
这便是治理临县中,熬出来的,期间的辛酸辛苦不与人说。
剩下的目的他没说,他依旧不敢相信褚南玹能通过一双肉眼,就能将他埋在最深处的想法挖出,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