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噼里啪啦地打着掌中的桐木算盘,打心里轻视那一直与她还价的妇人,眼都未抬一下,鄙夷道:“爱买不买,反正就是这个价,你去别处,别说一斗米,半斗米你可都买不到!穷鬼!”
妇人被陈掌柜说责的有些羞愧脸红,又捞起一把米在手里攥着:“可、可你这要是好米也就算了,这明明就是去年的陈米,还卖这样的价格,难道不是欺负人吗?要是些好米,一两就罢了,可偏偏它不是啊。”
沈珂看了一眼贴着福字的大米缸,别说,里面的米竟然真如那妇人所说,一看就是去年剩下来的陈米。
没有任何该有的光泽不说,甚至还明显的呈现出了灰色,掺着一些发黄的米。
拿这种陈年米来卖出这样的高价,那可真是丧良心啊。
陈掌柜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没个好气儿的翻白眼说:“哼,穷鬼就是穷鬼,谁还能看不出来这是陈米?今年的米还没收呢,哪轮得到你在那指指点点,买点陈米都这么多的废话,我还不爱做你这样的人的生意呢!”
妇人竟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我……”
“今年旱成这样,还不知能不能收上来东西呢,到时候米价还不是更贵?一两一斗的米你们这些穷鬼都买不起,更别说是那好几两一斗的米了,你们还不都得等着饿死吗!再不知足,连这都没的买。”
陈掌柜哼的一声,“我这可都是咱县城里最好的米了,你自己没长眼睛,难道也要怪我吗,啊?”
妇人悻悻地扣着手指,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决定掏出荷包里仅有的三两银子,买些米回家给孩子吃。
沈珂却上前阻止道:“掺了假的米,难道也能算得上是县城里最好的米吗?那看来你们县城里的米,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啊。”
“你、你胡说什么呢!”
陈掌柜的脸刷的变红,恐怕是被沈珂说中了痛处:“你说掺假了就是掺假了,也不问问别人肯不肯信?我这米可都是最好的米了,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一个年轻丫头,不懂可不要在这乱说,破坏我的生意!”
周围人议论纷纷,虽然也不认同陈掌柜这个定价,但仍觉得陈掌柜已经把价格抬的这么高了,没必要再刻意往米里掺假,做这种自砸招牌的事情。
沈珂叹了口气。
此时毕竟还称得上民风淳朴,鲜少会有这种昧着良心在米里弄虚作假的事,不怪这些百姓不相信,可她毕竟和这样心机狡诈打交道多了,一眼就能看出米里到底是不是有点什么问题。
这米里显然就是被掺了籼米。
籼米口感更像粗粮,颗粒也要比普通稻米小上许多,哪怕是在这种旱年,价格也比稻米便宜了不是一点半点,掺在大米里出售,别提多能压秤了。
沈珂从米缸里抓了一把米出来,大大方方地呈给身后看热闹的百姓:“诸位应该也都是种过田的人吧,既然是种过田的人,应当能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百姓们愣住神,看沈珂的确不像是在开什么顽劣的玩笑,便去瞧了两眼,很快就有人看出了端倪:“诶,莫非是我看错了吗?这米里的碎米怎么这么多啊?”
“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