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说话的人语气冷冷的,亦如孟扶桑生前记忆里,那个对自己极其冷漠和苛刻的孟家祖母杜芝。
其实光从孟扶桑她们祖孙三人的名字,就能分出个亲疏远近来。
祖母对孟芷溪的喜爱,已经到了孟芷溪的名字都要取个“芝”的同音。
在孟扶桑的记忆里,杜芝从来都只是想听顺心话
孟扶桑知道自己如果足够聪明,此时就该跪在杜芝的脚边,学着孟芷溪的模样,哭哭啼啼朝着杜芝撒娇卖乖。
可是一见到杜芝这张脸,那些想好的可笑手段,就又怎么也用不出来。
于是孟扶桑由着巧月搀扶着坐下。
“祖母您看,亏得您这么关心九妹,她倒是一点也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骨,天寒地冻的,竟穿了睡觉的薄衫就跑出来了!”
孟芷溪朝着孟扶桑讥笑了一下,然后满目鄙夷地看着她。
而后孟芷溪又故意做出很亲密的样子,晃了晃杜芝的胳膊,娇滴滴地撒娇道:“祖母,如果当初能按照你的意思,把四叔家的几个孩子都接回京都,由您老人家亲自教导,哪里会让九妹如今这么冒失,和不知礼数?”
听着孟芷溪那京都独有的口音,说着那些和之前差不多的话,孟扶桑不由地嗤笑一声。
孟扶桑不由心中暗叹,还好自己从小就没被杜芝教导过,不然成了孟芷溪这般谄媚阿谀的模样,还真是觉得羞耻。
听到孟扶桑的笑,刚才还对着孟芷溪和颜悦色的杜芝,突然就一个冷眉看向孟扶桑。
对着孟扶桑一个小孩子,杜芝则是摆出了十足的威严问道:“这就是你那个小门小户的母亲,教给你的规矩?”
杜芝不止一次这样在言语上讥讽孟扶桑的母亲,从前孟扶桑作为晚辈,从来都只是忍让着这个不讲理的祖母。
可现在,孟扶桑觉得自己这是在梦里,又何必再忍让。
活着的时候不能争一时之气,难道死了,做了鬼还要畏畏缩缩吗?
孟扶桑学着杜芝的模样,用尽全力地仰起头。
她感觉自己的鼻孔都快仰到天上去了,这才依葫芦画瓢地问道:“难道祖母教二姐的规矩,就是要争抢妹妹的东西?“
”抢不到就要把人往水里推吗?”
一声巨响,杜芝的玉镯子在桌面上,摔得是粉身碎骨。
扶桑就见杜芝从罗圈椅里,腾地一下站起来,脸上的粉都盖不住,她此时涨红的脸。
杜芝可是从没见过,哪个晚辈敢在她面前放肆。
她也顾不得作为当家祖母的体面,用手指着孟扶桑喝道:“你个逆子!你……你……”
见杜芝被气得话都讲不利索了,孟扶桑又朝着杜芝吐着舌头,做着鬼脸道:“看来祖母的确是,不怎么喜欢二姐不守规矩的样子!”
见孟芷溪脸色苍白如宣纸,孟扶桑又学着孟芷溪,用京都话柔柔地讲着:“祖母别气!都是二姐不学好,和祖母的教导没有关系!”
孟芷溪也没有想到,这个孟扶桑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对祖母这样讲话,还顺带连她推她落水的事情也一并讲了出来。
先前孟芷溪还在想要怎么好好收拾一下孟扶桑,这不这蠢货还能自己送上门!
见孟芷溪拉着杜芝的胳膊,趁着在梦里孟芷溪说不过自己,孟扶桑赶紧又朝着孟芷溪委屈巴巴地说着:“二姐,以后你喜欢的东西,九妹一并都让给你,你别再推我下水了,我害怕!”
孟芷溪先前想过一万种,怎么应对孟扶桑清醒后,万一跑到长辈面前告状的事。
可是孟芷溪万万没想到,孟扶桑竟然敢在祖母面前装疯卖傻。
巧月站在旁边,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她是怎么也不敢想象,自家姑娘如此大胆。
巧月赶紧从座椅里把自家小姐抱到地上,然后她先自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给杜芝磕头赔不是:“老祖宗,您可别生气!九姑娘这是落水后,病还没好,所以说了些糊涂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