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金丝楠木盘龙藻井,地上立着芙蓉石蟠螭耳盖炉,圈椅旁摆着天蓝釉双龙耳瓶,黄花梨木的长条桌上放着鎏金掐丝珐琅玻璃座灯,就连摆放小食糕点的器具,也是绿玻璃描金花食盒。
十几名婢子,紧张而有序的一番忙碌后,各式的茶水点心,也已摆放整齐。
得了吩咐后,婢子随从全都退出阁楼,站在门外随时侯着。
这一方天地只剩下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大家这才卸下伪装的成熟,熙熙攘攘,笑语声不断。
昨夜的一场雨,使得百里外的雪山清晰可见,视线所及,雪山连着雪山,一座比一座高的,屹立在这天地之间。
引得站在阁楼连廊上的众位少年,纷纷拿出看家本领,吟诗作对,如此才不负眼前不可多得的胜景。
扶桑可没有和他们要比试一下的心思,她只是陪着李离坐在阁楼塌椅上,吃着想了许久也没有吃上的糕点,芙蓉糕,桂花糕,椰子酥……
不管她如何强装镇定,她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就被连廊里,那个比孟应钟大不了几岁的萧殊所吸引。
月色的锦衣,上面的金丝银线盘成玉兰花,腰间缀着玉佩香囊,神色淡然,从容自信,丝毫也不见狭促。
不管走到哪儿,都要被旁人多看几眼的孟玄英,孟应钟,沈皓泽这些英俊少年,和年仅九岁的萧殊站在一起,也硬生生的沦为了那雪山上的针叶林,虽也英姿飒爽,但却少了几分如花如玉的姿容出众。
有些东西是岁月可以弥补的,金钱可以堆砌的,而例如像李离,萧殊身上自带的雍容,矜贵,却是怎么也无法后天弥补的,他们的气质是背后家族实力百年的沉淀,他人努力追赶,能够与之相近就算不错,但是大多数不过也都只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
那些前世的记忆,使扶桑眼前的景色更显迷离。
萧殊的祖父萧州曾官拜中书省左丞相,萧州育有两子一女,长子萧慎现任工部尚书,次子萧弘出任江南巡抚,三女萧珠现为当今盛宠最盛的萧贵妃。
满门的荣光。
而萧殊则是现任工部尚书萧慎的次子,在萧家这代中,排行第六。
如果扶桑没有记错的话,元成十五年,如今的钟皇后就会仙逝,而萧珠同年就会被扶上中宫之位,对于这个萧皇后,扶桑可是一想到她的狠辣,就感觉后背发凉。
一张绝世倾城的容貌之下,却是无比的心狠手辣。
萧珠所生皇子李舜将被立为太子,紧接着,萧慎在元成十六年拜相,萧殊将随太子进入东宫。
萧家的光景,在这皇土之上,一时无第二家可以比拟。可以说,几年以后,除了皇家之外,天大地大,萧家最大。
忆起前世关于萧家的往事,扶桑对其他的人,印象都算是差到了极点。
但是唯独对萧殊,保留着几分敬佩。
前世,所有熟悉萧殊的,或者只是与他有泛泛之交的人,就连翰林院里的大学士,无人不盛赞他的学识和品行。
封疆大吏,平民百姓,除了想进宫当娘娘的,其他的,无人不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风光无限的萧殊,那个见了谁,都一身傲气的萧家六郎。
如果没有后来李津和李舜之间的争斗,扶桑和萧殊各自有各自支持的皇子,或许,以萧殊的才华,扶桑也会想和他,如君子般的交往,而不是躲在那些棋子后面,厮杀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