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本来还在为孟应钟的好学而感到欣慰,如今看他那一副很惋惜,但是又有些小人得志的嘴脸,又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八哥,其实我没有告诉你,我已经读完《孟子》了!”
孟应钟的眼里,瞳孔颤动,似乎听到了比萧殊读《资治通鉴》还要惊悚的消息,他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九妹,你什么时候读了《孟子》?那书卷白日里,不都是我在看吗?你该不会学着举人们,还要挑灯夜读,悬梁刺股吧?”
扶桑没有低头,随手搁下手里的芙蓉糕,用手巾擦了一下手里的糕碎,然后慢悠悠地道:“昨儿听三哥似乎在书房里诵到了“居下位而不获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获于上有道;不信于友……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
“九妹,你真读完《孟子》了?”
孟应钟昨日刚读到扶桑刚背的片段,今日又出门,他自然是还没有时间去温读,可是他真没想到,自家九妹能如此流畅地背诵出来。
他现在很困惑,扶桑到底何时把书读到自个儿前面去了。
比不过萧六哥也就罢了,毕竟还有几年时间可以追赶,可如今怎么满堂的人,他却成了学识最浅的那一个!
孟应钟的眼睛很愤懑地看着扶桑。
扶桑也不是故意要拆孟应钟的台,而是她这个八哥,有几分天才的自傲,要给予适当的打击,才不至于让他以后受挫时,就像那没有根的草,一吹就到。
现在这个年纪,最能让他有挫败感的,莫过于读书这件事。
扶桑又道:“恩,每日趁着八哥午休时,我就多看上几页,不过我就是死读书,不像八哥那般能解释其中的意义。”
孟应钟的小脸,这才好看了几分。
坐在孟应钟旁边的萧殊,这时开口道:“没想到,九妹妹和我一样不到六岁,就读完《孟子》,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啊!”
萧殊看向扶桑的眼神带着惊喜和好奇。
他又朝着孟应钟笑着说道:“看来,八少爷从今往后,就要做那悬梁刺股的勤奋读书郎了,定是不想让自家妹妹比自己学识高出一截。”
孟应钟自顾自地思考着,并未留意到大家正在笑他,就更没将他们的话听到心里去,只是在思考着,以后是不是就也不午休了,要把时间都花在读书上,再一想,要不晚上也少睡上个把时辰,一天一个时辰,一个月就有三十个时辰,一季就有……
一只手托着半块芙蓉糕,凑到了扶桑的嘴边,一张脸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扶桑这才发现,刚才搁下去的芙蓉糕原来是被李离接住了,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李离有些意外地问道:“小九儿,你真读完了《孟子》?不是为了报复你八哥告状,故意讲出来诓你八哥的?”
扶桑认真地点了点头:“刚读完两三日。”
李离的眼里,添了一分惊喜地问道:“你爹娘,没让你读《女戒》《女训》之类的?”
扶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好像她从未被要求过读那些个教习女子三从四德的书,自小就是哥哥们读什么,她就读什么。
前世,扶桑能成为才女,也多亏了父母的包容,没有让她成为深闺中每日见花落泪的小姐。
可是又想了想,李离这意思是让自己读读这些?
她有些疑惑地问道:“离哥哥,我应该读《女诫》这些书吗?”
李离笑道:“不用读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你仔细瞧瞧这外面的花草,本是各有颜色,各有姿态,才显得美好,可是总有人希望,把这些花都规训成一个模样,要长得一般高,要一起开放;更要朝着一个方向成长。”
“小九儿,你说这天下的花,都长成一个样,那还能好看吗?”
扶桑其实懂得他话里的意思,但也只能假作懵懵懂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