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微亮。
按照孝礼,扶桑他们母子几人,是要到杜芝的跟前请安的。
孟冬因要到工部报到,孟玄英要去学堂,所以请安的事,就等回府后再来补上。
扶桑从睡梦中被叫醒,打着哈欠就跟在宋夫人、孟玄月还有孟应钟的身后,就朝着正堂去了。
这些日子的赶路,加之昨日又整理行李,又收拾屋子的,实在是累得让人浑身酸软。
就连行礼问安时,扶桑的眼睛都还未完全打开。
“哟,四弟妹这几个孩子,果真都是极好的!”
讲话的人,声音很洪亮,明显也是笑着说的。
扶桑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就是她的大伯母万夫人。
其实光从姓氏就能听出来,这个大伯母不是一般的人,和先皇后孝敬皇后,同宗。
当然宗族中也是分身份高低的,但是以大伯母的出身,配上孟家那是绰绰有余的。
说着话的万夫人,直接走到了扶桑他们几人的身边,把他们几个孩子挨个挨个地,仔细拉着看了个遍。
万夫人响亮而又清透的笑声:“老祖宗,原先总是觉得,二姑娘长得已经算是倾国倾城了,可如今看四房这几个孩子,倒是一点也不逊色!”
扶桑看着面前夸张笑着的万夫人,就知道这个大伯母怕是又要想着,拿着她们来讥讽二房了。
不过这大清早的,也就只有大伯母这样的人,才精神抖擞。
万夫人的出身比汤夫人好。
她在孟家没有受到杜芝的重视,那也是有别的原因的。
一山容不得二虎。
万夫人最不喜那些个阿谀奉承的人和事,而杜芝则是最喜欢别人的溜须拍马。
可无奈,万夫人自个儿的儿子不争气,到现在也没有考个功名啥的,平日里也就只能听二房酸里酸气的话。
可如今不一样了,万夫人觉得自己有了盟友。
二房最得意的,不就是她那个狐媚子一样的女儿吗?
四房家的,虽说要钱没钱,要出身没出身,对二房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可是这几个孩子,倒是一个比一个出彩。
那孟玄月如今的才子名声,都快和萧家公子齐平了。
再说孟玄月,亲事说了魏家,这魏家不仅有钱,身后还靠着庆国公府这棵大树。
平日里也没少听说,两个小的也是聪明的厉害。
才几岁的九姑娘,就能指着老祖宗骂,这可是万夫人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
昨夜她本是留宿在庙里的,可一心又想看看,这老祖宗要怎么给四房的人立规矩,所以一大早就匆匆赶了回来。
还没进府,就听婢子说了昨晚的事,万夫人连进门请安时,脸上都止不住的笑意。
万夫人这时更是拉起宋夫人的手,然后有些热情地问道:“四弟媳妇,四姑娘的亲事时间可都和魏家商量好了?”
宋夫人没有想到,身份贵重的大嫂能对她这么热情,也是满眼高兴地回道:“都商量好了,定在元成十八年,闰八月初八!”
万夫人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着二房的人:“还真是个大吉的好日子。”
“如今小一点的四姑娘,亲事都订了,老祖宗也该替二姑娘着急着急了。”
忽而万夫人又大笑道:“我们二姑娘一向心比天高,想进宫做个正宫娘娘什么的,可是那皇宫也不是说谁想进就能进的。”
“二姑娘,可别为了那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就耽误了婚姻大事……这再漂亮的花,等花季过了,也就是残花一朵,遭人嫌弃!”
从前扶桑就知道,自己的大伯母不是等闲之辈,那张嘴更是一点也不饶人。
虽然不是很看得上,她这种落井下石的性子。
可这样的人也很好懂,心直口快,心中不满就会直接讲出来,不用费太多心思去猜。
她可不在意你是不是喜欢听,只在乎自己的那口气顺不顺。
杜芝和汤夫人平日里,就没在大房的嘴里得过什么便宜,今日又还有其他的事,更是一句话也没说。
孟芷溪就更是紧张了,起床的时候,她娘就差了人,去六亲王府请那个什么梁大人。
现在也不知道,待会儿人来了,会讲些什么。
现在又听大伯母这番调侃,她那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