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离望着远方沉默片刻。
又接着道:“旁人想看的戏,我们还是得给别人唱足了。东西你收下,用不用是扶桑的事,你不能替她做决定。”
万望川愣了一下,看着对他们投来异样眼光的大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
“这是本王对她的许诺,如若真的有愿望达成的那一天,她可以拿着令牌来要她想要的一切。”
李离拍了一下万望川的肩,声音放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日后好好待她。”
说完,李离一甩袖,又恢复了他那冷漠王爷的架势,大步地朝着宫门外走去。
万望川看到他的背影,有些愣神。
难道,离王爷真的就这样放下了?
再仔细瞧着手里的令牌,万望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李离知道不知道,他刚才的那番话,到底是做出了什么样的许诺。
如果他真的成了坐在大位上的人,这样的一个许诺,就相当于给了扶桑一个免死金牌。
这是放下的样子吗?
万望川一时头疼,拿着令牌的手有些烫得灼人。
得到未来君主的承诺,也是福祸相依的一件事啊。拿着这样一块免死金牌,那就会让君主对他们格外防备。
万望川相信,此时李离对扶桑的那颗心是真诚的。
但是人都会变,尤其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那是肯定会变的。
这东西是免死金牌,也是催命符。
从小就在天子身边长大的万望川,比很多人都清楚,天子是最喜乐无常的。
不是君王不能容人,而是他们的手中拥有太大的权力,当权力达到鼎盛,就必然会朝着下面走。
而一旦有人想要对他们的大权有所撼动,或者对他们大权有隐藏威胁的可能性,那都是他们不能容忍的。
依着万望川对先人的理解,明君和昏君其实在对权力的把握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们最大的区别,是在对待子民的态度和方式上。
万望川之所以会支持李离,并不是李离会比李睿仁慈。
而是他看到李离对世间百姓疾苦的同情,还有对世事不公的憎恨。
更重要的是,他相信扶桑的眼光。
而他也很确定,扶桑比任何人都希望,李离会成为一个无私的君主。
要成为无私的君主,就必然要断了念想和私欲,所以李离对扶桑的这份格外的照拂,是扶桑不能要的,也是万府不能要的。
当然,万望川也知道这样的事,不能瞒着扶桑。她对他坦诚,他也不能让扶桑觉得他小肚鸡肠。
李离今日在这样的场合,把这东西交到他的手里,固然是有其他的用意。
他这是要做给满朝文武和殿内之人看,他离王爷对扶桑嫁给万望川的这件事,很不满意,到如今都还心有不甘。
说来也好笑。
李离身份是最尊贵的王爷,而万望川自己也是将军。
即使身份都这样贵重,可是却也和登台唱戏的戏子差不多。只不过戏子的台子小一点,看客少一些,心思没有看他们唱戏之人的缜密。
此时此刻,万望川的脑子里全是扶桑。
也不知道从前,她在那般小的时候,怎么就能周旋在李离他们这些人的周围,而没有得罪任何人的。
而此时的万府小院的茶室里,扶桑正在亲自给柳明斟茶。
“九姑娘,这可使不得。”柳明把茶杯的口用手盖住,一脸的尴尬,“现在姑娘已经是将军府的少夫人了,这些事不该姑娘来做的。”
扶桑笑着说道:“先生何须和扶桑这么见外,到如今扶桑每每忆起在蜀州的那些日子,在先生的那个小院子里,都还很是怀念。”
换了一个茶杯,扶桑添满茶,态度陈恳地说道:“而且本就是扶桑有事要拜托先生,这杯茶理应由扶桑来添,还请先生莫要在这般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