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芍定定地望着侍女,淡漠地开口:“给我倒杯茶水。”
“是。”侍女应声,垂下的眼眸四下乱窜。停留好一会儿,才走向另一边的桌子,倒了一杯热茶。
梅开芍目光闪烁,将侍女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尽管侍女声音轻柔,但声线颤抖,略显沉重。不管怎么伪装,依旧改不掉男人特有的音色。
侍女端着茶杯递过来,梅开芍指尖快要碰到茶杯之际,突然反手扼制住侍女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人翻转,面朝下,摁在了桌案上。
侍女吃痛地轻哼一声,茶杯落在了柔软的毛毯上,发出闷声。
“师父,是我,云稚……”听到熟悉的呼唤,梅开芍有片刻的错愕,但很快放开了压制。
“你胆子不小,竟敢擅闯皇宫。”梅开芍板着脸,目光清冷,但语气轻柔。
云稚揉着酸疼的手腕,委屈道:“弟子多日不见师父,想念得紧。”
梅开芍面上的严厉散了些,她方才用了九成的力道去控制云稚,他的手腕红了一圈,白皙稚嫩的面颊印着一个淡红色的印记。
云稚生得清秀,正值青春年少,妖族的血统使他多了几分妖媚。他唇红齿白,一双水眸楚楚动人,身材纤细,若不是脖子下的喉结显露了他男子的身份,恐怕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名美人闺秀。
此刻他双眸发红,眼眶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令人心疼。
“胡闹,皇宫乃皇城禁地,岂由你来去自如?”梅开芍难免担忧,“皇城遍布天下异士,你修为不高,若是被道士发现真身,该如何是好?”
云稚化作人形的时间不长,他的体质差,修炼之途要比旁人艰辛,对隐藏自身妖气的法术控制不足,偶尔露馅。
梅开芍为他研制了一种药理,将药草磨成粉末,放进香囊中,可以掩盖住妖气的气味。
“师父一去便杳无音信,徒弟守着药庐每日惶恐不安。”云稚像是想到了什么,焦虑道,“圣君与我相约三日之期过后,便能见到师父。但我等了十日有余,仍不见圣君和师父回来寻我。我去灵界问过灵君,得知圣君来了皇城,我便循着踪迹找到了这里,没想到师父果真在这。”
梅开芍心下一沉,孟舍丘说过,只要她放出烟火信号,他便会出现带她离开。而慕容寒冰却告诉她,孟舍丘不会来了……
封后大典那日,白雪和暗中的影卫突然撤走,给了慕容飞雪下手之机。
所有思绪交结在一起,梅开芍太阳穴青筋直跳,她有了头绪,却抓不住重点。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云稚见梅开芍拧眉深思,面色阴沉,他不敢出声打断,撇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盯着她看。
梅开芍突然抬眸,少年探视的目光无处遁行,惊慌失措地低下头,看着脚尖。
她哑然失笑,无奈地抬手揉揉云稚的脑袋。他在她跟前,乖巧温顺,偶尔撒娇,粘她粘得紧。但在外人面前,这名少年却表现出极强的警惕性,态度淡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入宫之后,可曾被人发现过身份?”梅开芍耐心问道。
“不曾。”云稚摇摇头,“徒弟进宫不足两日。”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白雪的声音。
“皇后娘娘可要重新传膳?”白雪贴着殿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陌生的气息,她眉心深拧,偏偏不能擅闯进去。
“不用,我没有胃口,你下去吧。”梅开芍紧盯着殿门,神经绷紧。白雪是神兽,洞察力比人要灵敏。云稚腰间的药囊只可以骗骗某些修为不高的能人异士,但在高手面前毫无用处。
“娘娘,您已经半日未曾进食了。若是您因此出了差池,皇上怪罪下来,奴婢可担待不起。”白雪五官灵敏,很快便捕捉到了那抹气息的存在,她可以确定,养心殿进了外人。
梅开芍拧眉,白雪定是发现了什么,才如此锲而不舍的要进来。
云稚面色紧张,他看着梅开芍,眼神询问要怎么办。
“云稚,你先离开,近期不要踏入养心殿。你帮我做一件事,调查圣君的行踪。”梅开芍低声说完,推了云稚一把。
云稚犹豫片刻,唤出身形,从半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白雪等了半晌,里面没有丝毫动静,心绪一转,她道:“皇后娘娘,奴婢推门进来了。”
话音未落,白雪推开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侧面的窗户敞开着,风从外面呼啸而入,吹起了金纱帐,空气中隐约掺杂着淡淡的药香。
而偌大的殿中,除了梅开芍坐于桌案前摆弄药草,白雪倒是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她迅速地走到窗前,看见窗外走过一队巡逻兵,窗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窗下的花草却偏了方向。
“怎么了?”梅开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眸望向白雪。
白雪掩饰掉眸中的疑惑,关掉窗户:“快要入秋了,风凉,娘娘可要注意凤体。”
梅开芍没有应答,而是拿过医书,安静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