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宋海儿只知道照勋书院在城郊,却没想到马车都行了一个时辰才到。
说城郊已经算客气的了,下了车,周围荒无人烟,就一间破草房扩了又扩,充当学堂。
宋海儿有些错愕,她也是上过学堂的人,小地方的学堂再怎么破,也有屋瓦遮天,眼前的所谓照勋书院……
“娘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王云昭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环境,愕然道。
“我也不清楚……”
草房周围用木板围了一圈,留了个豁口的地方,算是大门了。
那支着两根木棍子,一块破木板上书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照勋书院。
“……”是这里没错了。
“相公,稳住。”宋海儿扶了一把,半开玩笑说:“老话说的真不错,‘再穷不能穷教育’。这先生想必是位奇人,破成这样还能把书院开下去。”
宋九昨晚草草说了两句书院现今的状况,与锦川儿说的差不离。
这里是为了不能支付高昂书院学费的寒门学子最好的庇护所。
每年都有其他书院前来挖角,但高涵月抵死不从,非要守着这一寸净土。
只是……这样的环境,真能安心念书吗?
正想着该以怎么样的姿势踏进“书院”的时候,一总角孩童蹦蹦跳跳从草屋中跑出来,见门口站着两个人,远远扯了一嗓子:“今日书院休憩!若有事找先生,请明日再来!”
“先生不在家吗?”
经过宋九的调查,再看到眼前的此情此景,宋海儿更是高涵月其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唔……请问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孩童并未直接拒绝,而是拐了个弯问道。
王云昭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我是来参加乡试的学生,想在书院借读一段时间。”
孩童狐疑打量二人,再看看他们身后的那辆马车,撇撇嘴:“别开玩笑了,你们二位的衣裳随便一件都可买下我们书院。来这里借读?”
王云昭脸色一窘,还不待开口,一旁的宋海儿已然幽幽开口:“这位小弟,这话说的我可不爱听。圣人乃是芸芸众生的先导;芸芸众生可知道是什么意思?那是不管尊、卑、贵、贱之分的。我们有意求学,你一小小书童却只管看我们的衣裳马车而将我们拒之门外,那与那些沽名钓誉的书院又有何区别?”
孩童愣了一下:“我没这个意思。”
“那又是什么意思?嫌我们穿的太好?那成,明日我们换一身打了补丁的衣服,您是否会高看我们一眼?”
这话堵的孩童略有些窘迫,他舔了舔嘴唇:“这位姑娘的口才着实好。但我们先生真的……”
“莫离!”
草房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威严的声音,吓的孩童一跳,忙转身弓腰:“先生,你且歇息着,外面是两个要进书院的……”
“只有我相公一个,我不过是家属罢了。”
半晌,草房破板门打开,一位三十上下精神矍铄的青年走了出来。
王云昭也懵了。
这人年轻的有些不和谐。
“你要来读书?”高涵月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点头道:“这位想必是你的娘子。夫人刚刚说的话我倒是很喜欢,不过担不起圣人这一称呼,不过是个穷读书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