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至,冲天的火光自将军府的上空窜出,然围来百姓口中却连连道:“真是报应,老天总算瞧见这魏家的罪孽了。”
“烧吧,都烧死才好呢。”
“……”
柳素窝在李彻宽大的臂膀中,任由他将自己带到城中的一处客栈落脚。
雨声淹没了一切,房中烛火昏黄,瞧着一双手将干净的衣裳放在面前,柳素抬眸间下意识唤了一声:“月溪……”
李彻对上她刹那黯淡的眸子,将带着血色的剑穗递到她面前,轻声道:“我已派人去找了。”
瞧见那条穗子,柳素再也稳不住眼眶里的泪水,拿在手中,短促的呼了口气,眼泪便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
李彻微微蹙起双眉,浸湿毛巾坐在榻边,替她擦去手上的血迹,抬手欲要为她散下长发,却见她下意识微微躲闪。
他犹豫片刻,终究放下手,继而听得叩门声响起。
李彻将门外的楚青河迎了进来,随即又瞧了眼床上的人,转身掩门离去。
“三哥。”
回廊中,李征对着那抹玄色身影轻唤一声。
“借一步说话。”
房中,楚青河上前微微打量了一身狼狈的柳素,随即一边从药箱中取出药瓶,一边开口道:“你可知这一次,鉴之为了你,犯下了多大的错。”
柳素淡淡扯了扯唇角,泪水顺着下颚滴落。
“楚先生是来指责我的吗?”
楚青河手上动作一顿:“我不是想指责你,只是想你明白,如果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毁了鉴之。”
“他已经为你走火入魔了,你若真的在乎他,就不要成为他的负累。”
柳素紧紧攥着手中的穗子,垂眸沉默良久,轻声回道:“我知道了。”
楚青河瞧了眼她额头上的淤青,将药膏与止血粉放在一旁。
“你自己……记得上药。”
说罢,便转身离开。
隔壁房中,李征少有的一脸严肃,一字一句道:“三哥,你太不理智了,因有魏家在此戍边多年,北境外的贼匪蛮寇才不敢踏进一步。”
“如今豫北将军府一夜覆灭,消息很快就会传开,你可想过这豫北城的百姓将会置身于水火之中。”
在旁的霍羡抬眸瞄了一眼,只见李彻抿了口茶,神色仍旧从容。
瞧着李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霍羡直了直身子,懒懒开口道:“我大豫还不至于怕几个小小的匪宼,不就是死了个豫北将军,朝中上下大大小小的将军没有八十有六十,还怕此处无人照管吗。”
听罢,李征蹙眉用力戳了戳他的头,低声道:“不是让你来火上浇油的。”
霍羡摸了摸头,撇嘴瞧了一眼道:“我倒是觉得,事情不像咱们看到的这么简单,对吧鉴之。”
李彻起身推开窗子,负手望着外面的雨幕淡淡开口道:“中秋宫宴之上,父皇暗削长安侯的兵权,而后,曾私下许意我重新部署城防。”
“如今镇灵州归我所辖,可州府城防内外的六十万甲士,却有四十余万皆是柳家军,只一州便有如此数目,可想而知,父皇为何会忌惮侯爷。”
“这豫北城在前朝之时便已是法外之地,因非要塞,便也置之多年不曾管束,如今正好借机将柳家军调于此处,对父皇而言,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