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在外头买了吃的,才回自己的宅子。
赵砚带着三个孩子在院里玩耍,看见季桑回来,几人齐齐过去。
季桑拿出吃的,三个孩子高高兴兴地拿去分了。
赵砚则看出她并不痛快,还有面上那道细小的伤痕,他拿出伤药递给季桑:“家中有事?”
季桑那个家里,也是乌烟瘴气的,想来她回到家里,必定没有好事。
季桑接过他递来的药,道:“唉,父不慈,女不孝罢了,一贯都这样,不过从前我愿意哄着他,装着是个好女儿,如今我不愿意装了,撕开这口子明说,他便受不住,对我大发雷霆,要将我逐出家门了。”
她以前在那个家里,装着,忍着,假作自己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就是搬出了季家,也同样能够哄住父亲。
她有那样的手段,就是今日,她都能让父亲高高兴兴,但她不愿意了。
她为什么要容忍这样的父亲,装得一家和睦呢。
赵砚道:“看来你我更多了一分相似,都有位不慈不仁的父亲。”
真是巧合啊。
“是啊,”季桑苦笑一声,“我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人父者,为何能如此无情,我姐姐守寡,他说她晦气,至死都没有见她一面,如今对两个孩子更是,还想夺我姐姐留下的家业,我真是不明白,他何来的脸面。”
这是季桑最想不明白的。
姐姐和孩子难道不是他的骨肉吗!
赵砚想起自己那位父亲来,有过之而无不及,道:“他们那种人,向来自私自利,只顾自己,骨肉亲缘,在他们看来只是手段而已,我早已对他没有半点指望,季姑娘也该早日想清楚,不要为难自己,来日方长。”
季桑听了这话,眼眶红了,喃喃说道:“是,只盼我的孩子们运气好些,别再遇上这样的长辈。”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赵砚听的出来,回答道:“不会,季姑娘和你的孩子,必定一生顺遂,不会再承受你我现在所受的苦楚。”
他自己受过的苦楚,绝不会在赵家发生第二回。
季桑低头,用帕子擦擦眼睛,朝他露出个笑来:“我希望大人同我一般。”
赵砚竟觉得自己受不住季桑这个笑,心跳都莫名其妙地加快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面上也有些发烫。
“借你吉言。”他的声音轻柔起来,他头一次对一个女子怀有这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看了彼此好半晌,天色晴好,暖风拂面,身后三个孩子正在玩闹,笑声不断,季桑在季家带回来的坏心情突然就一扫而空。
她想,我会有更好的未来的,何苦纠缠那些不顺心的事情,叫自己不痛快。
活着就是如此,事事得往好处看才是。
季桑也轻咳一声:“我去洗把脸。”
赵砚看她进屋,心想要紧事情实在不好再拖延。
不然叫人瞧见他们这样来往,难免有说闲话。
虽说季桑是不在意这个的,但他身为男子,须得为她考虑。
不过他还有一桩更要紧的事情没交代,只怕季桑听了,要打退堂鼓。
赵砚从来都是果决的人,但这件事情,却让他有几分犹豫。
下午由赵砚带着三个小的出去玩,季桑本来打算今天空闲着,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她得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安置好。
孙氏和她那个爹,肯定是要再出幺蛾子的。
赵砚道:“不用我帮你?”
他们二人已经不必说见外的话了。
季桑玩笑道:“都是小事,等下回我再要打断哪个的腿了,就让你来。”
赵砚听了也笑起来:“好,有这样的事情,只管交给我,姑娘不会失望的。”
季桑颔首,笑着送他们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