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砚自然知道有谁来了家里,他脾气立刻就上来了,只是为了避免惊吓季桑,这才强压怒火:“他做什么来了?”
这个生父,实在离谱得很,除非有利用的地方,不然赵砚是不会想起他的。
季桑将手压在赵砚手背上,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趁着这个时候来,我看没什么好事,我叫人泼了他一盆水。”
赵砚冷静些许,便知道季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他先说道:“不错,下回泼他泔水。”
明知道他母亲在府中,偏偏挑这个时候过来,他难道不知道母亲的身体多不好吗。
且赵砚才升了官,他就来了。
要知道,赵砚成亲他一个子儿都没给。
当然,赵砚对他也没剩下什么父子之情了。
泼他水都是轻了,要是有法子,赵砚最想给他一根白绫,叫他吊死算了。
季桑迟疑了片刻,说道:“你给我说说这个国公府的事情,他今日既上门来了,只怕日后还要纠缠,咱们总要知道,他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赵砚在锦衣卫几年,兴国公府的里里外外他都查过一遍。
赵砚沉吟片刻,说道:“有些人觉得,兴国公是我生父,有父子之情,于我仕途上也说过两句话,算是有恩,我如此待他,甚至改换姓氏,太过绝情,桑儿你怎么看?”
父母生养之恩,这是身为子女一辈子逃脱不开的恩情。
有句话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子女任何时候都是需要退让的一方,没有他们,哪里来的你们。
季桑道:“你对善思有什么期望?”
赵砚没想到她问这个,但也回答了,说道:“不瞒你说,我对他寄予厚望。”
“他是我兄嫂唯一的孩子,又是男孩,我心里很希望他能够像我兄长一样,现在读书,日后步入仕途,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赵砚道,“他自幼聪明,我设法请到了武先生为他开蒙,我觉得他能做到,他像他爹。”
季桑点头,大多数男人对自己的孩子都有这样的期望。
“我也觉得善思能做到,他是个好孩子,”季桑说道,“那身为他的长辈,抚养他的人,你需要他日后如何回报你?”
赵砚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一直纠结兴国公和自己的关系,但自己和善思,他没有想过。
赵砚道:“若说我全然不要他的回报,这自然不是,但一定要说清楚,我也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善思如何回报。
季桑笑道:“我也是这样的,可咱们俩,还有这几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是指望他们报恩,才生下他们的吗?”
当然不是。
他们都是爹娘的掌上明珠,他们到这个世上来,一点算计都没有,迎接到的只有长辈们的期盼。
但赵砚是吗?
兴国公蓄意隐瞒,和赵巧娘生下两个儿子,他是为了什么?
他害怕他的血脉断绝,赵砚和他的兄长,是他为了延续血脉,欺骗赵巧娘生下来的。
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赵砚是被欺骗的人之一。
赵砚苦笑一声:“是,我和兄长,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不要说他有苦衷或者怎么样,欺骗就是欺骗。
因为兴国公和他的原配妻子没有健康的子嗣,因为他的原配妻子强势,不许他纳妾,他就欺骗了赵巧娘这个无辜的女子,生下两个无辜的孩子,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让赵砚置身于险境,苦苦煎熬。
他罪大恶极,还谈什么养育之恩,他哪儿来的脸!
凭什么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尽了,他做梦!
他或许对赵巧娘和两个儿子,也是有些为夫之情、为父之爱的,但那又如何。
那点情意算什么,那也抵不过他的欺骗。
季桑讥讽道:“那是他无耻,他该死,他让咱们念着养育之恩,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给他留个全尸,就算是咱们尽孝了。”
赵砚是很喜欢季桑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