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行。”
一声令下,推车又晃悠着前行了许久,不过,也幸亏宫里路面平整,比起宫外的路来,已经舒服很多了。
推车完全停下,有人走到了旁边,正在卸车上装着的菜筐。
“姑姑,就是这三辆,一辆一人,那就交给姑姑了……”
蒲实的声音传来,随着菜筐尽数卸下,隔板被取开,眼前刹那间明亮起来,晃得白清抬手遮眼,适应了许久才将手放下,悠悠起身。
眼前站着蒲实和一个中年妇女,那妇女衣着气质皆与常人不同,一看就是常年在宫里摸爬滚打的人。
“敢问阁下是……”白清跳下推车,行了礼,竹吉和隐也从推车里爬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微微俯身。
“奴家名唤丽娑,听娘娘的令前来接应,还请各位随我来。”那妇女回了礼,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小步小步走着在前带路。
白清听名字没错,又与蒲实道谢作别,与隐和竹吉二人跟了上去。一路上,丽娑什么话也不说,他们若是问了什么,哪怕是问要去何处、何时面见国君这样的问题,她也一并不答,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她又感到好奇,竹吉一边传音同隐解释着,一边让他再转达给白清。
丽娑的主子是国君的妃子之一,膝下有一位公主,那公主年幼时得了一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当时是悦春阁治好的,便有了这么一份恩情在。
一开始找上那妃子时,她一听玄映在外竟有了私生子,本是不同意的,毕竟国君最疼他这个嫡子是人尽皆知的事,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冒出来个嫡孙,影响到后续的党争。虽说她目前尚未育有皇子,可国君还年轻,也就四十多的年岁,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生个皇子出来,也能争一争那位子呢?
悦春阁也知她的顾虑,坦言隐已是魔族,果然打消了她所有顾虑。风万与魔族势不两立已传承了百年有余,就算隐是嫡孙,但就凭他的魔族身份,已经完全无法撼动任何人的地位了。风万王后因玄映过世一事大受打击,日日吃斋念佛,后宫大权早就落在了这妃子手里,只是安排见一面而已,她也愿意还这个恩情。
解释完了这些,脑海中传来了秦空岳的声音。
“阿清,若是明白了,见国君之前,务必告知我一声。”
“……是你让竹吉告诉我那些的?”
“你不是最爱听故事了么?悦春阁在风万这般萧条,你就不好奇宫里为何有人愿意相助么?”
“我是好奇啦,不过也不必特意解释给我知道的……不说这个了,你在何处?见个面而已,怎还要特意告诉你一声?”
“我尚在边境,见面一事虽有安排,但毕竟国君不知道,说不定会吓到他,你告诉我一声,我也好有个应对。”
白清虽不明白,只是因为会吓到就有必要告知他?但他一再坚持,她就答应下来。
丽娑将众人带到一处偏僻的小院,让他们在屋里等着天黑,天黑之后,会有人前来带路,又特意交代了让他们不要出院才又离去。
三人围坐在院里的石桌前,百无聊赖地等着夜色降临。隐很紧张,不停摆弄着衣袖衣角,时不时又顺一顺发尾,看起来很是不安。
白清看了看天,算了算时辰,向竹吉求证,得到他肯定的答复后,兴奋地向隐分享,想将这份开心传递给他,让他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隐兴致缺缺,敷衍地恭贺两句,又紧张地绕起手指,额头甚至能看到有些亮晶晶的汗。
白清又同他说了些当初从秦空岳那儿看来的启越秘闻,他仍是提不起兴趣,敷衍两句又暗自紧张起来,她只好想办法开导开导他,以她的方式。
“隐,很紧张吗?”
“嗯……”
“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和竹吉都陪着你……”
“我知道……我只是……祖父他一定很喜欢父亲吧,所以才不愿接受他已过世的事实,宁愿伤害别人……我……怕是不如父亲……”
“那又怎样?不管你假装成熟也罢,还是偶尔幼稚也罢,或者你时不时以懂事来掩饰自己内心不安也好,隐就是隐啊!是那个与我朝夕相处的隐,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白清说得慷慨激昂,忍不住站起身来,竹吉也在一旁时不时附和着表示赞同。
“姐姐……”
“你放心,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收拾他!”白清说着,眯起眼来笑着,挥了挥拳头。
她其实一直都明白,她总是说些毫无意义的漂亮话,真到了被需要的关头,她总是没什么用处。一直以来,是秦空岳撑着她寻找命轮碎片,包括在临云州寻到隐、他又入魔的事,也全靠隐自己想开。不管发生什么,她从未实际帮上过什么忙,这让她很是沮丧,但又不想让众人知道。
“姐姐,哥哥,谢谢你们陪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