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言箐心里骂了一句,默默地将板凳挪到了半边,离他们远一点儿。
县令已经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他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轻。
一个秀才儿子忠告自己的秀才老子?
他真是几百年都没有见过这样其他的案件了。
县令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正襟危坐,不悦道:“刘行知,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追根究底,只看其表,这已经是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
“草民已经收集了所有的证据,只待有一日可以对簿公堂。”刘行知垂眸道,“我母亲的尸骨一共分成了三份,一份被埋在坟墓之中,一份摆在村子里面的庙宇里,而另外一份,就在这些珠子里。”
他捡起那掉落了一地的珠子,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四年之前,刘生与刘方氏通奸,回来以后,他便用尽办法,杀害了我的母亲,当时我才考了秀才回来,便听见母亲的死讯,他们却告诉我,母亲是自己上吊死的,直到我无意之中听见村长和刘生的谈话,他们怕我母亲化作厉鬼前来报复,便想了这样的法子,将我母亲给镇压住。”
“这紫檀珠子,便是刘生专门去庙里面求的。”
刘生,就是他的父亲。
“当时我百般寻求证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有关于我母亲的遗物以及刘方氏和刘生通奸的证据,就被刘生打断了腿,关在村子里面,出不去,也报不了官。”
村子里面的人看似都热心而大方,其实家家户户都是眼线。
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无比正常的小小的村庄,就像是一个腐朽的大缸,里面长着的不是人,而是蛆虫。
随着他的渐渐诉说,就连县令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行知,我知道你怨恨父亲,但也不必用这样的方法来污蔑父亲吧?”刘夫子不愧是读书人,反应就是比一般的人要快,他沧桑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情真意切的难过,“当初父亲确实是鬼迷的心窍,没有给你找更好的大夫,可这一切都是刘方氏在我的耳边吹枕头风,行知,我与你母亲恩爱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舍得去杀她呢?”
人群寂静。
他们已经糊涂了,也分不清楚到底哪边说的是真话,哪边说的才是假话。
啪啪啪!
朱言箐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地给刘夫子鼓掌。
“刘夫子,你这演技着实是不得了啊。”朱言箐心想,这老头要是生在现代,奥斯卡奖不颁给他,那都是奥斯卡的损失。
演技是什么,刘夫子是不懂的,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朱言箐在说反话。
缓缓皱眉。
若不是这个女人,他也不会被拉到这里来对簿公堂。
朱言箐这会儿已经弯腰捡起了一颗滚到自己脚边的紫檀佛珠。
佛珠小小一颗,应该是佩戴得久了,外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包浆。
她伸手捏了一下,却没有捏碎。
又捏了捏。
珠子在她手指间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
朱言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