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思考,几案后头坐着的人就有了吩咐。
慕容恒的话音里怒气十足,显然是真的生了气,李公公问也不敢问一句,忙低头应了,转身就着人去办。
从慕容谚跟前过时,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扫了一圈,脑海里亦是一番思索,绞尽脑汁地将此事与他联系起来,想看出点什么来。
慕容恒对长公主的态度一向还算客气,如今这哪里是请人来赏花,分明是派人去问话的。
这样不甚客气的时候很少,少得连久在他身旁的李公公都为之惊诧,不知慕容谚这是同皇上说了什么。
慕容恒被气得头疼,李公公走后,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气呼呼地端起面前的茶盏。
一手刚搭上茶盖,眼角余光瞥见慕容谚还跪在地上,好似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一样,“起来吧,不关你的事。”
“谢父皇。”
慕容恒正在气头上,他不叫起,慕容谚哪里敢起身,因而跪得腿都麻了,还是旁边眼尖的小太监扶了一把,才艰难地直起了身子。
他起身时,目光掠过桌上盛着贡丹的锦盒,突然就有了底气,也不畏畏缩缩了,试探性地朝慕容恒看了过去。
见慕容恒拨着茶盖,不轻的动作使得陶瓷相碰声都大了不少,声声回荡在御书房里,击在众人心上。
慕容谚心思百转,又打起了旁的主意,直了直身子,又开口道:“父皇,有一事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故作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谁知慕容恒头也不抬一下,刻意的神情根本毫无用处。
“讲。”
今日入宫时原没有这一桩事,不过这会子慕容恒正在气头上,他又想起方才在外头遇见慕容清的事,不如就顺手推上一把。
心里这样想着,慕容谚草草组织了一下语言,抬眸便道:“说起萧小侯爷,儿臣倒是想起来,近来六弟与萧小侯爷走得很近。”
“儿臣听人提过几句,说是多次看见六弟和萧小侯爷在一处喝酒宴饮,相交甚密。”
慕容清与萧楚晟不过是那样淡如水的交情,只是机缘巧合在酒楼吃过饭,那也只是因着谢芷柔。
哪知到了慕容谚嘴里却成了两人相谈甚欢,过从甚密了。
“当真?”慕容恒一双龙眸微眯,眼里射出的光仍旧有帝王之威。
慕容谚颔首,“千真万确。”
“平日里看他不争不抢的,请安也来得勤,一众皇子里属他性子最淡,怎么什么时候和萧楚晟牵扯上了。”
他本就为萧楚晟的事生气,现下又冒出个慕容清来,怎能不叫他头疼。
这朝堂上的争斗是争斗,皇家的争斗就更可怖了。
到底是从腥风血雨里走过来的,深知自己身下的宝座带了多少鲜血,更明白皇子间的计较与争斗是何其激烈。
“他性子素来淡薄,你身为长兄,日后在这些事上要多劝点两句。”
“若是有什么逾矩的事,你作为太子便更是要时警惕,盯得紧些,免得有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来,祸乱朝纲。”
后头的这句,意味十足,慕容谚站在那里细细听着,抑制着自己的暗喜,面上仍如古井无波,恭顺钦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