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桃桃眼中盛满不可置信,怔愕道:“不过睡了一晚,你就要自我了结?”
谢阳将她揽回怀里,安抚地轻轻拍着她,嘱咐她去拿金疮药。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将红床上的白绢布染红了一大片。
此时此景,宁桃桃哪里还不明白,沉默的给谢阳撒药包扎。
“少爷,少夫人,起的了!”
谢阳将缠好的手腕缩回长袖之中,唤来门外人。
如意给宁桃桃梳洗时,她还陷于浑噩之中,只有昨日那喜婆见着那血手帕,连说了好几句吉祥话,讨了几两赏银。
“少爷,少夫人,老爷已经在等着了。”
新婚的第二天要谒舅姑,也就是给公婆奉茶。
宁桃桃心里懊恼,她应该起早点去奉茶的,哪有新媳妇让公婆等着的。
都怪谢阳。
怪他昨晚什么都不做,安安生生过了一晚,却让她心里闹腾了半宿。
他说,他生死无常,留着最后一层壁垒,好让她能安然脱身。
虽然宁桃桃先前也有这个想法,不然也不会将那几幅画一起带到将军府。
但话从谢阳嘴里说出,她心里莫名的不乐意,就像梗了一根花刺,时不时就被刮到。
宁桃桃任由如意摆布,直到谢阳过来牵她,才发现俩人穿的都是略微鲜艳的青岚色,尤其是衣袖的刺绣,看起来也算是一番郎有情妾有意。
谢阳的母亲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按理来说这茶只敬谢老爷一人便可,但是二房柳姨娘陪伴谢老爷几十载,从未失宠,俨然是将军府隐形的女主人。
宁桃桃双膝跪着,从侍女手中端过茶,双手递出,谢老爷笑呵呵的接过,饱经风霜的脸灿若菊花,封了个大大的红包给她。
谢老爷对宁桃桃很满意,本来想着儿子残废了顶多娶一个庶女,没想到皇帝实在是厚道,直接给指了忠佑侯嫡女。
柳姨娘坐在谢老爷一旁,典型的温婉美人,虽然年过三十,但是面上居然没有一丝细纹。
按例那是正室的位置,由此可见柳姨娘多得宠。
宁桃桃慢吞吞弯下双膝,向柳姨娘行了个半礼,“姨娘请喝茶。”
一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女子见状,阴阳怪气起来,“嫂嫂这茶敬的,真是高人一等啊。”
柳姨娘膝下有一子一女,看这女子身上的衣料,应该就是那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将军府四小姐谢灵了。
想到暗中打听到的事情,宁桃桃心里冷哼,本想着安然度过,哪知非有人要来招惹她。
“小姨子见笑了,”宁桃桃捻着帕子轻笑,“虽然母亲早不在人世,但有姨娘代替也算是全了这礼。”
谢阳是将军府嫡子,又有军功在身,还顶着封号,宁桃桃嫁过来是做主人的,向一个姨娘行半礼已经折了她的面子。
鸠占鹊巢,一大一小的鸠在一旁面色难看,谢老爷在一旁毫无知觉,反而有点怀念亡妻。
谢老爷和谢夫人是少年夫妻,相遇以沫很多年,心里一直有谢夫人的位置。
也是如此,虽然宠爱柳姨娘,但从没想过把她提正。
老鸠脸上的不虞转瞬即逝,随即笑意扑上来,连忙站起身来扶住宁桃桃。
“妾身哪里担的了,快请起,快请起!”
宁桃桃心安理得的由柳姨娘扶着,坐在谢阳旁边。
敬了茶,领了礼,就是谢家人了。
谢阳强撑着,失血让他面色苍白,再加上余毒未清,即使是在轮椅让也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脆弱感,谢老爷见状,便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息。
宁桃桃不放心,让如意去找大夫,有一侍女鬼鬼祟祟的过来,向她行了个礼。
“少奶奶,老爷说少爷身子还未痊愈,还需静养一段时间。”
侍女微微抬起头看了下宁桃桃的脸色,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红了脸,“子嗣一事,不必着急。”说完就匆匆告别。
这,少爷少夫人如胶似漆固然是好事,但也应该顾虑下少爷的身子才是!
毕竟少爷身子骨受不了呀!
“……”
宁桃桃偏过头看着躺在床上正由大夫把着脉一脸柔弱的谢阳,一副任人蹂溺的样子。
谢阳循着视线抓到正在偷看他的某人。
目光所及,皆是温意。
她的夫君长得俊美,身如玉树,一对剑眉下确是一双鎏光熠熠的多情眼,尤其是左眼下的一点泪痣,让他看上去是个温润无害的人。
像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哥,反正不像是上过战场,让敌军闻风丧胆的战神。
但,再美也是男子,也是一家顶梁啊!
为什么派人跟她说这些话?
宁桃桃狠狠剜自家夫君一眼,暗暗给他记了一笔,袖子一挥,离开了谢阳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