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让我看看孩子。”
谢老爷把怀里的婴儿凑到段梅眼前,离的越近,那股子怪味越浓烈,既腥又臭,谢老爷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抱着婴儿的手一整个僵硬住了。
“瞧这眼睛,跟忠国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段夫笑嘻嘻的逗弄着小婴儿,指着那小小的,还往外吐着泡泡的小嘴巴说:“这个嘴巴,跟梅儿也是像得很。”
段安生凑过去看了一眼,那小眼睛紧紧的闭着,睁都睁不开,跟姐夫那浓眉大眼一点关系都沾不上,心里不禁暗自佩服娘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段梅温柔的接过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爱,看着看着,不眠悲从中来,泪眼摩挲的抚着小小的,邹巴巴的脸,不足月的孩子,今后肯定要吃不少的苦头。
一个产婆走进来,笑眯眯的说:“老爷,夫人刚刚生产完,还得多休息,我先把小少爷带下去。”
“好,”谢老爷点点头,从床边让开,“夫人,你先休息,聂兄弟找我还有事,我先去招呼他一下。”
“夫君……”产婆从段梅怀里抱走婴儿,见谢老爷要走,段梅出声叫了他一声,只是她的声音早就在之前就喊哑了,说出来的话就像剑刮过石板一样的难听,谢老爷佯装没有听到,大跨步的走了出去,就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谢老爷走到院子中间,虽然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但和内房相比,简直不要太新鲜,他心情大好,招招手把等在一旁的管家叫来,说:“今日我得一犬子,真是人生之大幸,你传下去,好好犒赏府里的下人,给他们涨五成的月钱,还有,”谢老爷指着一旁的几个产婆,继续说道:“这几个老妈子是今天的大臣,你带下去好好的赏一赏。”
春华院里的人听到这话,都喜笑颜开,谢府的月钱本就丰厚,如今又涨了五成,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差点没把他们给砸晕了,那几个产婆更是如此,她们给好几户人家接生过,得到的赏钱基本上可以让她们一年半载不愁吃喝,纷纷跪下高呼:“谢老爷赏赐!”
谢恩的声音如山倒,传入了内房,段夫人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全身摸了个遍,也没摸出一两碎银,她一得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谢府,哪里会想着揣点赏银呢,段夫人咬了咬牙,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子递给一旁收拾东西的产婆,笑着说:“老妈妈,来的太急了什么都没带,这个簪子你拿下去分一分,谢谢你们出了力。”
“哎哟,夫人,这哪里使得,我们也是听命从事,担当不起担当不起。”虽然这样说着,产婆还是把簪子收了下来,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偷偷拿起来咬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段安生一步一步挪到段夫人身边,心疼的看着床上的姐姐,说:“姐姐,你这是怎么回事?每回的周诊不都是好好的吗?”
随着段梅的月份越来越大,大夫从最开始的一月一诊,调整为一周一诊,每次在谢府给谢老爷汇报完了,转头又得去段府汇报一次,前两天大夫还信誓旦旦的跟段夫人说,段梅和胎儿一切正常,到时候生产的时候也不会受太多的累,结果今天就传来消息,说是早产了。
“是呀,梅儿,是不是底下的人不长眼,磕着碰着你了?”段夫人说。
段梅摇了摇头,脸上见到孩子的喜悦早就在谢老爷离开时灰败下来,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水,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一簇一簇的眨巴着,一副受足了委屈,但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姐姐,你尽管说,有我给你做主呢,”段安生最看不得姐姐受委屈,一下子就急了,双手一拍,说:“再不济,不还有姐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