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毫不拘泥的夺过梁盼儿背着的包裹,一点都不顾忌还有谢管家在场,两三下就扯开了,嘴里念叨:“怎么什么都没有?老爷不是给了你钱吗?这么快就用完了?”
梁盼儿伸手去抢,扯着一边的带子,里头的东西全都掉了出来,几件洗得发白的长裙,和一些零零散散不值钱的铜质首饰,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她急忙蹲下来捡。
谢管家看了看日头,谢老爷就快回府了,他催促道:“赶紧的,我带你去住的地方,完了我还得去接老爷。”
“哎哟,小姐,这可不怪我啊,你给打掉的。”老婆子碎碎念,四平八稳的站着看梁盼儿捡拾地上掉的到处都是的铜手镯和耳饰,看到这些劣质掉价的饰物,老婆子眼中闪过不屑,心里叹自己命不好,摊上了这么一个主儿。
纤细分明的手一顿,默不作声的一样一样的收好,梁盼儿从老婆子那拿过散开的布重新裹上,欲言又止的看着谢管家,说:“将军他……”会来看我吗?剩下的话湮没在淡淡的忧伤之中。
谢管家一眼就看出梁盼儿心中所想,不屑一顾的笑了笑,摇了摇头也再多说什么,走在前头领着她们去新的住所。
路越来越偏,两旁的景色却越来越熟悉,梁盼儿双唇发白颤抖,脚步越来越重,直到看到那在风中摇曳着树叶的两颗开的正好的桑树,梁盼儿顿时重陷绝望的轮回之中。
越靠近那两颗结着血红果子的树,地上便越多血红的斑驳,望着那熟悉的柴房,梁盼儿睁大的双眼里透露出浓浓的苍凉,瞳孔越缩越小,知道眼前的人影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仿佛梦回段夫人早产那日,她被谢管家关进这间漏风的柴房,她双腿蜷曲坐在稻草上,盯着从窗户爬进来投射在地上的几缕阳光,隐隐能感觉到胸口处传来的阵痛,再抬头时那恶魔一般的男人鬼魅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在悄无声息中承受了这辈子不敢再回忆的折磨。
短短的一段经历,让梁盼儿时隔十多年再次见到聂远,骨子里的骨髓都会跟着发怵。
“小姐,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呀?”
老婆子跺一跺脚,捻着帕子的手插在圆鼓鼓的水桶腰上,不耐烦的招呼站在桑树下的,她是谢管家从附近乡下新找来的,只知道梁盼儿爬了大主子的床被赶出去,谢管家倒是了然的挑着眉毛,想来应该是被段公子教训过一顿,心里有阴影了。
梁盼儿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一个披着红碎花的圆鼓鼓的巨物冲她挥手,她使劲咬住下唇,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脚步虚浮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朵上,让她感觉不到安全感。
“这儿你也熟悉,以后就住在这里,老爷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唯一的一点就是,”谢管家靠近梁盼儿,阴恻恻的说:“离春华院和里头的主子远一点,不然即使你怀的是个龙胎,也活不过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