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爹把斧头扔给苏老二,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回家去了,走得那叫一个闲庭信步。
苏老二慌忙接过斧头,和苏梓桑对视了一眼,眼里分明写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苏梓桑笑笑,点点头。
她爹就没怪他们哩。
苏老大扛着锄头走在前头,装作没看到他们兄妹俩对眼色的小把戏,嘴角却偷偷扬了起来。
何止是没怪他,他爹都恨不得亲自上手。
苏老二小心翼翼地跟在苏老大身后,和苏梓桑并排走。
见他爹果真没动怒,胆子也逐渐大了些,低声问苏梓桑:“这气咱算是出了,可桑树没了,咱可怎么办呀?”
苏老爹没出声,却默默竖起了耳朵。
苏梓桑轻声回应道,“地窖还屯了点桑叶,能撑一阵子。”
“那也撑不到蚕结茧吧?”
“嗯,”苏梓桑点了点头,见苏老大着急上火的样子,又接着说,“但我仔细想了想,赵四自己也养蚕,虽然不是给县令养,可他也指着那批蚕吃饭呢。
他就算再恨咱们,总不至于连自己的财路也断了,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咱们就跟着他,制定能查出点什么。”
苏老二顿时醍醐灌顶,“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苏老二摸了摸脑门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大惊失色,“可是他不是要去县城帮知县建宅院了吗?那还怎么查?”
苏老二越说脸色越难看,“咱们不会还要去找里正说情,把他保下来吧?”
“当然不行了。”苏梓桑当即否认道,“里正为了给我们主持公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做了这个决定,咱们要是还反过来保赵四,岂不是宰了里正的面子?
这样做不仅会害他丢了威信,还会显得咱们忘恩负义,他这个主持公道的人反倒成坏人了。”
苏梓桑分析得头头是道,道理苏老二也都懂,没人比他更讨厌赵四了,他巴不得赵四永远别回来了,省的一天天的净惹他不痛快。
可是蚕怎么办呢?
苏梓桑看着苏老二这副样子,提醒道:“他不在家,可他媳妇儿在家啊。
他又不是立刻就被抓去知县府上做工了,走之前肯定会和他媳妇儿交代清楚的,二哥放心好了。”
苏老二点了点头,忽然转过头问苏梓桑,“我刚刚在想,咱这蚕是替县令养的对吧?县令又很看重这批蚕,咱们要是告诉他赵四做的好事儿,你说县令会不会放过他?”
苏老二甚至已经想到了赵四跪地求饶的模样,不禁失笑,“到时候不仅赵四要倒霉,说不定知县还会帮着咱解决桑叶的事儿呢!”
苏梓桑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方法,她不是没有想过。
可他们若是真这么做了,就相当于主动找了县令做靠山。
县令贪赃枉法,背地里干的恶心事儿不少。他们家世代清白,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可也都踏实勤恳。
这一步若是迈出去,可就再也收不回了。
知县虽然在他们江水县当了多年的地头蛇,可苏梓桑坚信世道公理,这样的人难有好结局。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不愿与这样的人为伍,更不愿跟着他一起冒上家破人亡的风险。
毕竟被迫养蚕是一回事,主动寻求庇护又是另外一回事。
见苏梓桑不说话,苏老二疑惑地问:“怎么了?这个法子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