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两个人身份暴露,对于卫钧而言,只不过是少一个信息来源,并不能动摇他的根本。
反倒是对于卫柳而言,仿佛是天降霹雳。
一提到这件事,她就还是觉得难过——难过得甚至根本没有心力像是祁盛与祁云娇担心的那般,去纠结皇子皇女们为何要瞒着她去查她的朋友——她更难过自己竟然被欺骗了接近十六年。
她在大柳村最轻松愉快,无忧无虑的时光中,所看重的朋友原来是两个骗子。
卫柳的情绪有些低落,低声叹道:“我真想问问我师父,他是不是也是被卫钧收买的。”
“你师父柳新知……”
“我所认识的师父不叫柳新知。”卫柳打断了祁盛的话,说:“他说他叫卫昔。”
“哪个卫?”
“他说我姓氏里面的卫是随他的姓,而名字里面的柳字,则是因为他是在大柳村的大柳树下捡到的我。”
祁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但是卫钧说你师父叫柳新知。”
“是的,我想,我师父与卫钧只怕关系不浅,也许是一家人?”
“这却奇怪,卫家世代为官,哪怕是家族旁支不成器的子弟也都有朝廷虚衔,不曾听说有一个叫做卫昔的。”
祁盛顿了顿,又补充说:“而且这个昔字也奇怪,看起来就不像是卫家人。”
“怎么说?卫家人为什么就不会用昔字做名字?”
“他家同代的男孩们,起名都会用一样的偏旁部首。比如说卫钧的名字带金字旁,卫家与他同代的男人们名字都是钟、铮、铭……这样的字眼。”
卫柳反应过来了:“所以,昔这个字与他们的名字都不同。”
“是的。”祁盛确认道:“我与卫府千金有婚约,卫家的上上下下所有人我都是知道的。”
卫柳有些烦躁地原地踱步转了两圈,然后又转了两圈。
随后,她忽然突发奇想地问道:“卫钧有没有可能有断袖之癖?”
祁盛一脸疑惑地看着卫柳。
卫柳说:“我师傅其实很年轻,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十几年前捡到我时他更年轻,却已经活得像是一个心灰意冷的老头子了。”
“怎么说?”
她回忆著,描述道:
“他不喜欢出门,每天作息及其规律健康,人长得端正还能挣钱,村子里有年轻的姑娘喜欢他,他知道后干脆见都不见人家。”
“所以,村子里面渐渐就传,说他也许是不喜欢女人,喜欢断袖分桃?”
“我听说,先朝时期,男女婚后,女方会冠上男姓,好比如说我吧,此时就可以叫做祁卫氏,或者对外只自称祁氏或者祁夫人。”
卫柳说到这里时,祁盛整个人浑身一震。
“祁氏?祁夫人?祁卫氏?”
听起来都很好听啊!
这好像比王妃什么还要动听!
甚至叫他觉得他的姓氏和出身都变得可爱起来,没有那么不堪了。
他觉得他可以!
而卫柳丝毫不知道,她自己随口提到的东西,究竟给祁盛带来了怎样的感受。
她还在认认真真地说:
“倘若卫钧当初勾搭了我师父又对他始乱终弃,而我师父对他念念不忘,甚至甘愿以他的姓氏为自己起名……”
“被抛弃后,我师父对卫钧爱恨两难,难以忘怀,怀念不已……”
“那似乎,就能解释他大好年华,为何会隐居在村庄里,甘愿为卫钧带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