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柳才刚刚入睡,就被院子来传来的尖锐喊叫吵醒。
她躺在床上,茫然了一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下一刻,门被忽然推开,小翠站在门口,红著一双兔子眼扑过来求救一般地叫道:「小姐!小姐!凝香姑姑她死了!」
卫柳才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跳到了地上。
她头发散乱,未著外衣,也顾不得自己还光着双脚,一路几乎是飞奔著跑出屋门,穿过庭院,直奔凝香姑姑之前被人扶去的偏房。
偏房外,都是面露恐惧慌乱的丫鬟和小厮。
见到卫柳,她们纷纷让开,唯有婉月上前拦住卫柳,说:「卫姑娘,您留步吧,不要进去了,不好看的」
「你让开。」卫柳说。
「我已经差人去通报给贤郡王了。」婉月又说,「他会处理好的,姑娘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让开!」卫柳猛地发狠,她一把推开婉月,固执地走了进去。
偏房中一片静谧,凝香就跪伏在床前的矮凳前,上半身趴在床上。
血液从她的嘴角、鼻孔和眼中流出,蜿蜒著染红了素白色的床单,还有她手中的一方鹅黄色的真丝手帕。
她僵硬的手指还抓着那帕子,就捂在自己的口鼻前,仿佛是死前的最后一刻还在克制着,那不受控制地一个连着一个打喷嚏的毛病。
卫柳闭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才走上前。
她伸手按住了凝香的手腕,又试了试凝香脖颈侧边的动脉所在——原本应该跳动不息的地方,此时都安安静静。
确实是没了。
片刻之前还一口一个「规矩」,拿着太后娘娘压着一院子的人都跪下挨罚受打,嚣张得唯有给她下点「喷嚏药」才能控制得住的凝香,就这样没了。
卫柳的手轻轻一颤,有些惊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死了?怎么会死?」她回过头,看着慢一步赶来,站在门口,已经换回贤郡王打扮的祁盛,轻声问。
祁盛叹了口气,示意元宝与暗七,同其他下人暂且退得远些。
随后,他才走上前,看看凝香的模样,说:「七窍流血而死,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只能是中毒。」卫柳的声音也开始轻轻发抖:「有人在我这院子里给她下毒,害了她的性命?」
「你这院中的丫鬟小厮,除了你带来的小翠,余下都是我与娇儿的心腹,久经考验,不会做出这种事。」
「小翠?不,她更不可能。」卫柳说。
「那么,你觉得还能有谁?今天你回来以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回来时觉得很累,嫌她说话说得烦,我就给她下了点喷嚏药,想着要她先打上半日喷嚏,换我睡上一觉,睡够了再说……」卫柳越想越慌:「难道是她身上有什么香料,恰巧与我这喷嚏药相冲?」
这样想着,她跪伏下身子,摸索著开始检查凝香身上的香包。
「不,不是,这就是些普通的花瓣和冰片,没有什么特殊的……不会同我下的药一起变成能药死人的毒。」
凝香姑姑固然讨人嫌了些,可教导规矩这种事,说到底也不能就讲她是错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卫柳不想当郡王妃的事儿,凝香与太后又不知道,想教导她学些规矩在她们眼里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