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懂得,原来祁时是祁盛的障眼法,挡箭牌。
祁盛是要用一个假道士去控制祁时,再把他作为傀儡推上太子位去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如此,让祁时与皇帝这两个又蠢又坏东西去斗,祁盛则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积蓄自己的势力,并且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卫柳扼腕叹息了一阵,说:「若是祁盛可以像你这样,早些把今日你说的这番道理告诉我就好了。」
顿一顿,她又咬著牙不满道:「怪不得沐姝什么都听祁时的,甚至顺着祁时的话来算计我,祁盛明明知情也不拦著沐姝,只叫暗八去拦著祁时。」
「想来,沐姝就是在配合祁盛与暗八演戏,装出一副对祁时言听计从的模样来。」
「甚至祁盛他自己,在芙蓉宴上那一番奇怪行为,也都是为了帮着暗八装神弄鬼,只想叫祁时信服暗八,是不是?」
「这么大的一盘棋,你们人人都参与了,独有我不知道!」
暗七试图替自家二殿下辩解,说:「卫姑娘天真烂漫,殿下也是好心不想用这些事来烦扰姑娘。」
胡扯!什么天真烂漫,就是觉得她傻呗!
可是她不是傻啊,也不是冲动到看不清事实不能为了大局受些委屈的脾气呀。
她只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罢了。这皇宫里的人,肠子似乎都要比宫外的人多绕上几圈,谁能猜得到他们的脑回路这般奇特的呢?
卫柳越想越觉得生气。
她也不知道是气祁盛不信任自己,还是气祁盛更信任沐姝。
总而言之,她磨磨牙,眼睛微微地眯起来。
等到入了东宫,她一眼看见东宫前院中果然养著一池莲花——此时夏末花落,却还是有几瓣晚开的白莲花瓣欲落不落地坠在莲蓬下方。
这一池白莲花,几乎点燃了卫柳身上的杀意。
她还当卫锦自己自作多情,如今看来,分明是祁盛这家伙处处留情!
再回想祁盛那些看似不经意间把她撩拨得小心脏乱跳的瞬间——卫柳不觉得那是因为她自己颜控,贪恋祁盛美貌——她觉得这全是祁盛的手段。
可恨祁盛把她撩拨得一颗芳心暗许,心甘情愿留下帮他,而他却事事把她排除在外。
「祁盛!」卫柳一脚踹开寝殿大门,气冲冲直奔床前。
祁盛把书从自己的脸上拽下来一点,仍旧遮著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他依旧躺在那里,看着卫柳——这个姿势使得他眼皮只稍稍掀起一道缝来,神情里带着一种懒散和随意。
若是平时,卫柳会觉得这是祁盛在表达放松和亲近。
但现在,卫柳觉得祁盛这幅样子根本就是在怪罪她不懂事一样。
「你太过分了!」她叫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要是告诉我祁时那么重要,我肯定离他远远地,不会仗着自己有法子就去撩拨他!」
「也就不会闹到你会因为想要救我,就这样坏了谋划。」
「你这样算是什么意思呢?」
「现在好了,祁时要凉了,然后那个蠢皇帝又要盯上你了,搞得仿佛祸是我闯的,罪都是你在受……」
「你太过分了,你根本就是……就是欺负我……」
说到最后,卫柳头一次红了眼眶。
哪怕是上当受骗,卫钧逼她替嫁时,她都没有哭。
可是现在,她心里又慌又急,又委屈又惧怕,说著说著,反而哽咽起来,眼泪眼看着就要落下来了。
「之前皇帝能放纵丽妃逼你吃三春丹,就是忌惮你啊!」
「祁时凉了,皇帝现在是乐意让你回东宫,万一以后想起来什么又让别人逼着你吃个什么毒药怎么办呀……」
「我,我……我再厉害,也不是什么毒药都能解……」
到了最后,卫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倒是祁盛听得一清二楚。
他早就在卫柳发火的时候就立刻坐了起来,凑近她试图安抚。
现在,这个平日里活泼爱笑的姑娘,主动钻进他怀里,蜷缩著,抽噎著哭。
她的每一次抽泣都让他的心跟着缩紧。
她说:「祁时太讨厌了,做这么多坏事,我还得想办法救他……你爹和你哥都好烦啊……蠢成这样要怎么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