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丫鬟却烤著炭火,抱着手炉,舒舒服服坐在廊下铺垫著暖和兽皮的摇椅里,颇为闲适。
「二公主,你别闹了,懂点事情吧。」这叫做平宜的丫鬟说道:「你不去和亲,又能嫁给谁?你就算嫁给新科状元,那将来也只会把我配给状元家不成器的小厮。」
「还不如去和亲呢!我就算不能嫁给单于,说不准也能嫁给个匈奴将军。」
「你也不要乱说什么匈奴人有两个头之类的,那是怪物!人家匈奴人长得再凶,我不信能对如花似玉的老婆也凶。」
说了一番话,平宜觉得口渴,伸手从炉火上提起茶壶来,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地捧著吃起茶来。
二公主依旧绝望地在「砰、砰、砰」地撞房门,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平宜听着,觉得这声音还挺动听的。
堂堂公主哭跪着求她一个奴婢,而她却可以这样优哉游哉地听着这声响吃茶。
想一下,就觉得有些爽快。
等将来嫁去匈奴,平宜想,就二公主这糊涂脑子只怕也不会得匈奴单于的宠爱,可她不一样,她一定能做得比二公主好。
若能伺候好单于,也得个名分,说不准还有二公主跪着伺候她的时候呢。
小丫鬟喜滋滋地做起白日梦来,哪里还管门内的公主是死是活?
祁云灵已经疲累得近乎抬不起手来,又用额头撞了几下门,撞得自己脑袋发晕,喊得自己嗓子也发哑。
环顾屋内,屋内却是空荡荡一片,一口水都没得喝。
她蜷缩起来,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疼。
跌跌撞撞爬回榻上,才发现连床榻都不知何时被清理得空空荡荡。
那些窗幔,棉被等等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大约是怕她扯了布料上吊寻短见。
只留下一只玉石枕头,硬邦邦的,和她的手一样凉。
她又去敲门,叫:「平宜!平宜!我冷!你给我送个炭盆进来吧!」
平宜听见自家公主嘶哑的声音,嘴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来,出口的话却无情且刻薄:「这可不行,谁知道公主你会不会做傻事呢?」
「我能做什么傻事呢?好平宜,我真的冷!」
「不行,万一你捡了热碳烫伤自己的脸,没法去和亲了怎么办?」
「那你……那你给我送些热牛乳吧,热茶也行。」
「不行,大殿下说了,不准给你送吃送喝。」平宜说:「你那样顶撞皇贵妃与大殿下,他们说要你安安静静好好想想。」
「平宜,我……我……」
「二公主呀,你想想,你平日里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皇帝陛下与皇贵妃娘娘的恩典?难道都是白来的吗?」
「平宜,求求你,开门给我送点水,哪怕是冷水呢,我渴。」
「他们平日里待你那么好,你却这样伤他们的心,连婚事都要顶撞娘娘,大殿下说了,这三日都要把你关在这里,让你好好冷静。」
「平宜,真的好冷……」
「冷就对啦!」平宜说著,自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配着茶点慢慢地吃起来。
大殿下说了不许给二公主送吃送喝,然而御膳房那边分给二公主的份例却一样未少。
平宜简直欢喜极了。
二公主吃不得,自然这些东西就是他们几个人的份例啦!
她喜滋滋地吃吃喝喝,时不时还要隔着门奚落几句公主,丝毫没有留意前来送差点的御膳房小太监看起来有些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