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两日,便是大朝会。
祁盛早早起来,穿戴好朝服朝珠,上了车辇进宫。
卫柳也难得早起去送他,看着远去的马车,才忽然后知后觉道:“北方雪灾,是在半月之前的事情吧?”
“是的。”傅恒舟在一旁点点头,答道:“准确来说,陛下是在十四日之前收到的八百里加急奏章,而雪灾是在十七日之前发生的。”
“然而今日大朝会,皇帝是要商讨要祁盛去处理雪灾。”卫柳皱起眉头,语气中满是担忧。
傅恒舟侧头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卫柳。
这位年轻的挂名王妃,打扮得简单朴素,扎了双髻,戴了两团染成红色的兔绒做成的梅花在鬓旁做装饰,一身猩红色的大镶着白狐皮毛的裹边,把她衬得像是年画上的小仙女一般。
这么漂亮,怪不得殿下喜欢——傅恒舟想。
只不过,年轻的姑娘,生得漂亮,又专攻医术想来花了不少精力学习,只怕于政治宫斗上就都欠缺了许多。
傅太医只当卫柳是担心祁盛。
毕竟这是要临危受命,而且并不是什么容易的差使。
他说道:“二殿下身体最近修养得不错,王妃不必担心操持赈灾会累垮殿下的身体。”
“那当然!”卫柳骄傲道:“我把他身体养好的,我能不知道吗?我不是在担心这个。”
“那你是在担心,二殿下处理不好吗?”
卫柳叹口气,说了一连串的问题:“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负责人还没有定下来?雪是不是都要化干净了?北方究竟死了多少人?因为时间拖延下来,死掉的这些无辜性命何其悲惨?”
傅恒舟有些诧异地盯着卫柳看。
卫柳问道:“怎么?我问得哪里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只是我以为王妃会更担心二殿下,万万没想到王妃能想到远在千里万里外的灾民。”傅恒舟说。
这一遭,轮到卫柳有些诧异地看着傅恒舟了。
傅恒舟问:“怎么?难道王妃不担心殿下能不能做好差事?就算是殿下身体无碍,可若是灾民死伤众多,这责任会不会被陛下和大皇子伺机推给二殿下,算作是他的新罪名?”
卫柳想了一下,才认真地说:“比起一定有办法自保的祁盛,在我看来那些无辜百姓因为救灾延误而枉送性命要更严重一些。”
“而且,陛下竟然可以如此拖延,举棋不定,而且最终朝中除了祁盛之外竟然没有旁人可用……”
“这种情况下之下,皇城内外大家还能开开心心庆贺冬至,宫内夜宴听说吃遍了山珍海味,简直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桩桩件件,似乎都比祁盛能不能做好差事更要命吧?”
“我实在是,实在是很担心这么下去……”
卫柳吞下了自己的后半句话,但是傅恒舟还是听懂了。
他颇为惊讶地看着卫柳:“你竟然想得到这么远,这可真是……”
“不然呢?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女孩子嘛,不都是要么盯着自己的夫君和心上人,要么盯着自己的情敌或者比自己更漂亮的姑娘,再或者就是关注最新鲜的首饰花样,胭脂水粉……”傅恒舟理所当然道:“你怎么会去想天下大局,百姓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