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柳一连串的话,咄咄逼人,说得叫傅恒舟甚至觉得站立不稳,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他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发觉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反驳都说不出口。
想来想去,他勉强说道:“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读医术,也许她就喜欢操持柴米油盐呢?何苦我虽不喜她,却也对她敬重,她在家中管着账本,每日只需管管家,做做饭,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给她支配,难道过得不好?”
“那好,祁盛这府上,是元宝在兼职管家的工作,操持这府上的中馈用度,柴米油盐,他一个月有十五两银子的份例。”
“另外厨娘做菜挺好吃的,这府里一共两个厨娘,每人每月也有五两银子的份例。”
“你看你夫人,做着元宝和厨娘的活,一个月加起来本该有二十两银子的进项吧?如今只有二两,都是喜欢操持柴米油盐,她为什么独独要给你操持,不出去找个大户人家做工?”
傅恒舟擦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嘴硬道:“这、这……官宦人家,书香门第的小姐,岂有出去给人做管家婆与厨娘的道理?”
“是没有这样的道理,还是你们不许她去做这样的事?”
“我又不是养不起她,自然不需要她……”
“所以,是你嘴上说著不需要她出去做工,好把她关在你府里给你做工。”卫柳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地说:
“要她为你操劳家事,还要说她庸庸碌碌,平凡无趣,攀附男人,像是菟丝子去吸旁人的血?”
“到底是谁在吸谁的血呀?”
“你若雇个外人来做同样的活计,做得还未必有她尽心尽力,每个月要花二十两,却只给她二两,你每个月吸了她十八两银子的血呢!”
“哦,我险些忘记了,御医的俸禄是多少来着?百八十两纹银?”
傅恒舟讷讷地回答说:“我每月俸禄都折算成银子,有一百五十两。”
“你每个月赚一百五十两,只拿出来二两给妻子花,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嘴?”卫柳翻了个白眼,道:“你这种小气鬼,有老婆就该知足了。也就是你们京城的姑娘们都老实,换做在我们大柳村,早早与你和离换个懂得把钱都给婆娘花的汉子不好吗?”
在卫柳嘴里,这位年轻有为的太医,甚至还不如一个村夫。
可偏偏,傅恒舟被盘问得哑口无言。
卫柳看他没有话说,则下了最终结论:“所以,女人从来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分明是你自己无知愚昧,瞧不起女人。”
傅恒舟尴尬地擦擦自己的额头,作揖赔罪道:“是我错了,我错了……”
他嘴上认错,心下却在腹诽:这卫柳的一张嘴未免太厉害了些,二殿下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敢招惹这样得理不饶人的母夜叉。
是的,他已经不觉得卫柳像是小仙女了,他此时只觉得卫柳是个母夜叉。
毕竟,她口中说出来的话,桩桩件件都与他的认知相差甚远。一时半会儿的,他虽然反驳不过卫柳,却不可能因为卫柳寥寥几句话就改了主意。
他只觉得,女人和女人果然不一样。
有些人貌若天仙,舌若刀剑,太可怕了!
等到祁盛下朝回来,照例换了“暗十七”的衣服,准备去伙房看看给自己煮药的卫柳时,便被傅恒舟拦了下来。
祁盛一挑眉,纳闷问:“你做什么?”
傅恒舟说:“殿下,你真的认准了要这卫姑娘来做你的皇子妃?”
“有什么不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