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北边缘正好有一间小木屋,屋顶全是稻草覆盖,简陋不已。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副小木桌椅,外加一个烧炭火炉,但已经落满灰尘,一定常年不住人,荒废了。看来原先这里的猎户已经不在此处了,这样也好,她也就不用担心天黑之前墨云箫若醒不来她该怎么办了。
她一手扶着墨云箫,一手使出灵力将屋内所有灰尘脏东西收拾的一干二净,才放心把他放下横躺着。
刚才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探他的脉象,现在仔细一探,发现他身体全是在硬撑,明明已经虚弱的不得了,又着了风。为他腰间挂着的凤玉坠注入火灵后,床周围立刻圈起层层暖流浪涛。
这里没有一点水和吃食,她必须得寻一些来。在小木屋周围设下幻族灵术专门的结界后,她才放心暂时离开。
跑去离谷北最近地方的人家,那家人都很友好,风琴然向他们讨要了些食物和热水,重重答谢过后才着急往回赶。
刚走到门口时,便见到一对青年儿女前后进来。他们在看到风琴然的一瞬一时错愕。家中中年妇人是他们的母亲,笑呵呵地解围,“正哥儿,曼儿,快给客人见礼。”
说罢被叫正哥儿和曼儿的两人对着风琴然微微一礼。
妇人给风琴然介绍完她的一双儿女后,看天色不早,于是作挽留道,“天色已晚,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不安全,不如你告诉我们你兄长如今在哪里,我叫正哥儿带几个人去把你兄长接回来,你们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宿吧!”
因为她和墨云箫身份不便,她就直接编了谎话说是为生病的兄长讨要吃食。可这哪可以啊?一来麻烦人,二来墨云箫没有易容,就他那欺霜赛雪的神仙姿容,极其容易暴露身份。
风琴然不好意思笑笑,婉拒,“我和兄长已经说好的,我借到吃食就赶紧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妇人还想说什么,只感觉眼前一花,风琴然一下子闪没了影。这回轮到了她错愕,看着一对儿女和一直没有说话的夫君道,“我……我见到神仙了?”
叫曼儿的姑娘也是震惊点头,“估计是!”
妇人一脸惋惜的神色,“唉,这么好的姑娘,温柔善良又体贴,长的又标致,典型的好儿媳啊!还以为能为正哥儿找个好婚姻呢!”
正哥儿瞪了一眼,“娘,胡说什么呢!”
妇人瞪回去,“怎么了?是谁见了人家就一直脸红到现在?你个臭小子还好意思说?”
正哥儿微咳几声,不说话了。他是觉得见那位姑娘第一眼就觉得十分投缘,至于为什么脸红就不知道了。
这时家中主人,也就是妇人的夫君突然严肃一脸道,“收起你们不该存的心思吧!依我看,那位姑娘不是等闲之辈,她所穿的衣服恐怕是我们挣上几年的银钱都不够买下的。”
想起那一袭锦绣木槿淡蓝衣,确实是贵族所穿。妇人和正哥儿、曼儿齐齐点头。
曼儿过去把背回的竹筐放到门口,眼尖下发现有一小物件落在门口不远处,她拿起一看,是一个鹅黄色香囊,上面刺绣做工精致,绣的是一座雪山和她从来没见过的墨色的花,具体什么寓意她就不懂了。而且布料一看就是稀世珍品,普通人家哪会用的起?一定是那位刚刚走的姑娘不小心落下的。
眼看天黑的不成样,风琴然心中更加担忧起来,脚步也不断加快。来到小木屋十几米外,她顿时听到前方一阵轰响动乱,紧接着屋顶似有轻幅颤动。
前方屋内透露出些许微弱的光芒,着着灯烛。她立即箭步奔向屋内,看到已经醒来的墨云箫在与一个遮面白胡子老爷子对峙。老爷子手上多的是一种寒气逼人的冰刺,此时见风琴然一来,立即警醒十二分,对着她出了全力一掌。
风琴然顺势迎上,也不怕暴露身份使出五行灵力,才刚刚抵得过那一掌。老爷子被逼后退一大步,风琴然直接被对方功力震到墙边,正打算全力以赴击向他,墨云箫替她出了那一击,两枚棋子自老爷子背后迅猛发出。
棋子的速度快的无法言语,但还是只险些伤及老爷子的脸侧,风琴然趁机撤下老爷子的面遮,瞧见他真实样子显然一愣。
这张苍老不输气质的面孔,白衣老人,瞳色为青,她见过。不是今生,是前世。隐在幻族的掌管缘因壁的司神,当年她误闯入缘因壁,碰见了缘因壁灵,也是从那时起碰到了司神。只是一面,风琴然就记住了那个青瞳的白胡子老爷子司神。
“司……司……”她出口念叨着,整个人迟疑在原地。
司神无形之中将手中罗寒至冰刺全部掷出,风琴然才警醒过来,本以为司神是要针对她发出,她现出银月剑连忙抵挡。可有一枚冰刺恰好是她距离范围所不能抵挡的,不慎让其越过自己。
她转首惊恐大叫,“小心!”
冰刺的速度越来越快,墨云箫身体现在又那么虚弱,跟司神对抗了许久不过都是在强撑,以如今他的身体状况,根本躲不过。
风琴然已经尽了自己最快速度出招挡下冰刺,可还是让它直直刺进他的左肩。
司神趁两人分神之间闪了身形,看了看袖中的一缕逐渐凝成的形魄,满意地离开。
风琴然大步跑向墨云箫,收起银月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冰刺中蕴含与他天生相克的水系灵力,自然疼痛的要紧。只是片刻功夫,他的额上已经落满了冷汗,“扶我到床边。”
风琴然点头,照做。
扶他到床边坐下后,墨云箫深深吸了一口气,肩口的伤疼得厉害,使他卸了力气直接靠在床头。
看他难受成这样,风琴然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揪扯的疼痛,伸手用衣袖为他擦拭额角滴落的汗珠,“我帮你查看一下伤口,看看怎么处理。”
话落罢欲伸手触碰他的左肩,却被他像躲避柴狼野兽般地阻止,死死攥住她的手艰难吐出一句话,“别……你直接拔了它就行。”
风琴然摇头,“不行,你身体虚弱成这样,我怕拔了之后你会受不住。”
看着他硬是使出全身力气扣住她的手,紧闭的眉眼充满了无限惧怕和不安,后恐之色引得脸色白如纸,“别……”
这次风琴然不能再由着他,抿唇一咬牙扯开他左肩口处衣服。那一瞬间,墨云箫的脸色更加苍白几分,肩上的伤都不如这一瞬带给他的痛感强烈,强烈到已经麻木如灰、不知所措的境界。
衣服被扯开的一刻,入眼就是排布在肩口道道狰狞恐怖的伤痕,风琴然瞳孔狠狠一缩,开始为他查看伤口。
冰刺上带有冰毒,对身体的伤害非同一般,必须赶紧清理。风琴然道了一句,“它扎的深,不宜拔出,我先用灵力削去露在外面的一部分,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墨云箫听到了她说的,细密的眼睫轻轻闪动一下,无力地发出一声“嗯”。
手中凝聚出一道光线,瞬间将露在墨云箫体外的冰刺削下。
外面的解决了,里面的该如何?时间却容不得她再三考虑,轻启唇对着他的伤口吸入冰毒。
柔软的薄唇触碰到肩上的一刻,墨云箫心中一颤,十指紧攥床边,异痒的感觉令他暂时失去了意识,忘记了本该担忧的东西。
风琴然每从他肩口吸走残余的冰毒,碰到他的伤口,他的心跳就加快一次,快到无法操控的地步。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正常人,就像重新回到了从前。
当毒素全部清理干净后,风琴然擦擦嘴角,这时听他忽然幽幽失落说,“很恐怖吧?是不是恶心的令人作呕?”
风琴然自然知道他所指为何,对着他温暖一笑,叹道,“一直以来你小心翼翼,为的就是怕我看到你身上这些伤痕,知道你那五年遭受的一切,会觉得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你。你怎会这样想呢?你还是云墨的时候我就没有在意过你面上的疤痕,不照样喜欢上你了吗?”。
墨云箫睁开眼睛看向她,她眼中的明媚微笑穿破了层层城墙抵到他心间隐藏的最软处,他伸手想要摸向她的脸庞,却有些够不到。风琴然就将身子向前移了移,脸向前凑了凑,正好让他能够够到。
他如玉的手指来回在她脸上爱怜抚动,“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所以我怕我自己配不上你。”
风琴然覆上他的手,望着他轻轻摇头,“没有的事,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墨云箫,别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堪,你很好,非常的好,真的。”
“那五年的事……你都知道了?”
“嗯。”
“你和寒岐轩……”
“姑姑知道我对你生情后要给我灌下忘情水,岐轩同姑姑说愿以三年为期让我淡忘一切,姑姑同意了。但在幻族到处都是姑姑的眼线,为了不惹怒姑姑我只有配合岐轩一直做戏,才没有饮下那忘情水。”
了解当年真相后,墨云箫心中不止感叹万分。只有自己知道,当时在无端炼狱中听见他们一声声你答我应时,心中有多灰心失望和悲痛欲绝。
不过幸好,他终是没有误会她。什么时候发现她心不在寒岐轩身上呢?大概就是在那次他偷偷潜入幻族看她吧!那时他藏于树后,在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看到了她,他们牵手并行,好不让人羡慕。可事后想一想她当时的神情,虽然给人感觉是在笑,可是却不是发自内心的。
“为我包扎一下吧。”墨云箫轻声道。
风琴然欣然答应,“嗯,好。”
包扎过程中,他忽想起那晚的事,她从松顶直接摔下地,应该摔得不轻,“那天晚上我没有和柳霜公主行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