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琴然偏头瞧他,既无奈又好笑地道,“对呀,我知道。虽然一开始是误会了,但还是多亏柳霜公主向我坦白了。”
“所以那五年的事也是她告诉的你?”墨云箫问。
风琴然点头,又急忙道,“你别怨她,她也是为了你和我,不过……”想到他们之间不可言说的一种关系,风琴然垂下眼睫,隐着微微的酸意嘟起嘴巴接着道,“你也不会怨怪柳霜公主,毕竟她是救过你的恩人,你对她的态度温柔的能掐出水来,怎会怨她呢?”
看着她这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模样,墨云箫好笑着弹了她额头一记,“我都没计较你和寒岐轩的甜言蜜语,你倒是先吃起我的醋了?”
风琴然唔哝一声,不好意思地笑着。她的确是有些醋意的,但心里还是明白他对自己的情意的。就是想向他撒撒娇,闹闹小脾气。
看见地上被她打落的冰刺,直到现在,她都感到上面散发着冰冷彻骨的寒意,她落眼一歉,“都是我不好,修为不够,没法挡下所有的冰刺,才会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了伤。”
墨云箫苦笑道,“有的时候,你给我的感觉像是你才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我是躲在你身后需要保护的女人。”
这句话一下子把风琴然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原来的抑郁消散的一干二净,“你这是什么比喻?”
墨云箫无奈扶额,“说你是一族继承人吧,估计没人会信。哪国的继承人会直接扯男子衣服的?古往今来你算是第一人了。”
风琴然气笑,朝他瞪眼,“我那是情势所迫,再说又不是第一次……”话落的一瞬间,她发现讲差了话,连忙伸手捂住嘴。
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被他知道了她的脸往哪搁啊!整的她跟个什么人似的?
果然,如她所料,墨云箫立即怔住,不解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他面上连带着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还这样干过?什么时候?”
对于她这样迈开胆子扯他衣服,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就算是在睡觉的时候他也会有感觉的,不会什么都不知晓。除非是他上次在泽川时昏迷的那一次。
风琴然看他这了然于胸的架势,立刻着急反驳,“不是!我……我没有……”
墨云箫温柔地直视她,眯起的眼睛几乎要成一条缝隙,用没有受伤的右臂支撑坐起,与风琴然面对面十分要贴近。
风琴然下意识要朝后躲,又急又害怕,“你伤还没好,别乱动啊!”双手举起作出投降姿势,“我发誓!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何况她那次又不是撕,是正儿八经地解衣。不对,如果这样说的话,不还是照样显得很轻浮吗?!
没成想被墨云箫一下逼到床脚,听他用怪异的语气逼问道,“你实话告诉我。”
风琴然犹豫不止,苦着脸想哭,低声道,“我错了……”
墨云箫看着她继续追问,“是在泽川那次?”
风琴然看他今天是不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了,要往死里磕出答案,气闷之下快速撤离到床外,边跑边说,“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你去哪儿?”看她真要走,他连忙问。
风琴然磨牙,不敢正眼看他,“我出去拿不久前寻来的食物和水。”
墨云箫“哦”了一声,自觉移动到原先靠着的地方。
不用多久,风琴然手提一个木制饭盒走进来,对着他洋洋一笑,“一天了,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你肯定饿坏了吧?”
墨云箫自行从床上下来,要帮她拿,没想到迎来风琴然一个瞪眼。风琴然怒道,“忘了你肩头还有伤吗?不许再乱动!”
“伤再重也不如你重要。”墨云箫看着她微微笑道。
风琴然嗔怒,“胡说!受伤的可是你自己,你不心疼别人还心疼呢!”
墨云箫轻轻笑着,揉揉她气怒的脸蛋,“好好好,我的然儿小公主,我都听你的!”
风琴然笑嗔一句,两个人一起走到床边打开食盒,细嚼慢咽地吃起。
风琴然边吃边一眼不眨地望着他进食。虽然肩口衣服被撕裂一块儿,虽然衣衫不整的,但他吃个饭要不要这么优雅耐看啊?这是什么神仙吃法,才能做到像他这样,比任何知规明礼的大家闺秀都要好看百十倍。
不知不觉她就傻笑了起来,引得墨云箫也发笑,“那时在幻族你也是这个样子,傻傻的。”
风琴然也是感慨,“是啊,真怀念,那个时候我不晓得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喜欢日日跟在你身后,看你做什么都是好的。”
看见墨云箫身上的凤玉坠,她忽觉的自己似乎少了些什么东西,低头一看,顿时睁大了眼睛,“糟了,我把你送我的墨莲香囊弄丢了!”
墨云箫一怔,随即懒洋洋一笑,“没事,等回去后我再差人织个一模一样的来。”
风琴然沉郁点点头,想起了香囊在借食物之前还挂在自己腰间,也许不慎掉在那大婶一家中呢,于是对墨云箫说了她的猜测,之后道,“我通知隐尘和迎雁他们赶过来了,大概不久之后就能到,等调养几天陪我去趟那位大婶家那里吧,我把食盒还给人家,顺便向她问问香囊的事。”
墨云箫痛快地答应了,但还是坚持明日就回去。毕竟他作为一族之主,经常缺席也不是很好。
一盏茶功夫,他们吃完了盒饭,良久后隐尘迎雁两人急火朝天地赶到。
“少主!”
“小玄女!”
两人异口同声地撞开门惊呼。迎雁先是对着墨云箫微微见礼,后询问风琴然有没有受伤,风琴然朝她摇头,表示让她放心。
看到受伤的墨云箫,隐尘扑通一声跪在墨云箫面前请罪,“属下该死!没能紧跟少主,求少主责罚!”
风琴然轻轻拽了一下墨云箫的衣袖,低声道,“算了吧,这事本就跟隐尘他们无关,如果不是我故意传信,他们也猜不到我们去了哪里。”
墨云箫点头,收了原先的暖意,气氛一下冰冷了许多,他简单道了句,“起来吧。”
隐尘感激不尽,边起身边道,“谢少主和雨令不罚!”
彼时的缘因壁外,司神利落地一卷衣袖,独自进入了玉塔。来到最后一层,司神将早已从墨云箫身上取下的三魂七魄中的惧魄推入水晶碑,再加固了一道仙法凝成的结界。
惧魄只是七魄之一,只有形没有实体,外形同墨云箫长的一模一样。欺霜赛雪的容颜,俊秀鼻挺,九天如仙的长发,唯一不同的是他着的是许久未见的墨衣。
此刻惧魄无声无息地躺在水晶碑中,全然不知自己处于何种危险境地。
司神眼神一凛,双手立马合十结出一道仙咒,仙咒随着掌心劈入水晶碑中。惧魄感应到自己身形慢慢浮起,夹杂着几欲被撕裂的疼痛,痛呼出声。身形紧紧瑟缩在一处,忍受着仙咒的撕扯,也不作反击。
司神冷哼一声。这大概就是惧魄的好处了,对什么东西惧怕的很,一点攻击力都不具备。不像其他的魂魄,稍有令他们不满的地方就会大肆攻击。幸好今日取走的是惧魄,不是其他。
一阵子过后,司神见惧魄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形态,半分都不没有被缘因壁吞噬,不免蹙了眉。他加大了仙咒的力度,可还是无动于衷。良久后司神收了仙法,看着被仙咒摧残的惧魄完好无损地躺回水晶碑中,眼神愈发愈冷。他不甘地哀叹一声,走出了缘因壁玉塔。
缘因壁外正有芳吟玄女等候,司神见了她作揖一礼。
芳吟玄女忙问道,“结果如何?”
司神沉重摇头,“只有一魄,不能献祭,恐怕还是需要整个三魂七魄才能行。”
芳吟玄女本是存着慈悯之心,她知道墨云箫那孩子着实不易。没有生身父母,只是个用来维持潜迹大陆生存的制造品,混杂着半灵半人的血统是他一生的耻辱。辰族主没有给过他好脸色,郁夫人给了他希望又一掌扑灭,又遭遇了无端炼狱那些巨刑,到现在依旧顽强坚定地活着。
她从心底里也是佩服他,也是欣赏的,也明白他对轻然的看重,也对当初轻然不惜一切斩断红线时,他拼身相救,落得满身戾气成为清玄道长所指的天煞孤星所亏欠。但天命就是天命,她不能拿自己侄女的生命赌注作代价!
芳吟玄女深吸一口气,下了狠心叹道,“那便趁机再动吧!”
司神寓意深长地道,“为了轻然小玄女的安危,这次我们得再精心策划,不能再有偏差。”
想想惧魄一缺失,墨云箫心底所忌惮惧怕的东西也就不复存在了。到时他们两个之间不攻自破,他根本用不着再担心伤着了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