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述珀有些不敢看余香的眼睛,屏气说道,“是父亲。”
余香满眼的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父亲为何要这样做?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稍有不慎就会害了全家啊!”
封述珀继续解释,“因为先族主有大恩于父亲,当年若不是先族主法外开恩救下了遇牢狱之灾的父亲,封家早就在这世上销声匿迹了。”
余香几欲崩溃在原地,无力地用手捂脸,“那便拿我们全家去赌吗?”
“救命之恩大于天,父亲什么性格你还不清楚么?刚刚我去问父亲为何如此做,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父亲他从来都只效忠先族主,当年他退职告老皆是先族主布的一步棋。一旦先族主遭遇不测,我们封家便积蓄力量,厚积薄发,直冲其上。”
封述珀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他一直认为父亲是诚心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才自甘退出朝堂。他想着父亲虽然是前朝老臣,但不理世事,何况他和香儿一力支持少主,所以封家根本不会和少主闹出什么矛盾来。哪知这一切均是父亲为了迎合先族主下的一步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家主不好了!有一大批皇城禁军包围了咱们府,估计有五千左右!”人未到声先到,一个看门小厮急慌慌跑来讲道。
余香瞬间呆滞在原地。为何如此之快?他们该怎么办?趁机逃离,便是违抗圣命;原地不动,便是坐等死亡。
封述珀长长吐出口气,祸当头,临危不乱地做出一番决定。让他的随身侍从为府内仆人打开了逃生密道,想要活命的就赶快撤离封家,让忠心的管家先带着父亲、余香和两个孩子先走。
余香誓死不从,誓要与封家与他共生存,封述珀只能顺了她的心愿。就在这时,封老家主走进院中,明确表明自己不会离开。
他迈着年迈的步伐走到庭院最中央,将拐杖重重一扔,道,“此事是我拖累了整个封家,理应是我来承受后果。你们还年轻,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所以珀儿,带上小香和两个孩子,快走吧!”
封述珀想也不想就否认,“儿子绝不可能做那不孝之人!”
此时余香的眼中全是惊慌失措,绝望和希望半起半伏,“我去求琴然,少主看在琴然的面子上也许会手下留情!”
她也不想去让琴然再承受一次打击,可……可她实在是无法了,除了琴然,还会有谁动摇得了少主的决心?
“够了!”封述珀猛然大喊,转身对余香道,“你想想,少主对日夜照顾雨令大人的青茉姑娘都能下的去手,难道还会放过我们封家吗?”
余香失魄地坐倒地上,逐渐认清了事实,这次,封家,真的不可幸免。
忽然,封述珀在她后背拍了一掌,使她暂时晕过去。他闭眼沉声吩咐管家,“带夫人和两个孩子先走,剩下的人能走多少就走多少,实在不行的话……就听天由命吧!”
管家从封述珀手中接住余香,含着老泪向他拜别,“家主……珍重!”
管家找到了适英和景星,四下的仆人陆续随着管家和侍从密道离开,此时的封家大院子中,只留了封述珀和封老家主两个人。
很快,数不清的兵影和刀剑簇拥着他们的周身,几欲不能让人喘息。
禁军排列整齐的队势,尊华白衣的身影闪身立现,来意不用其说。
“哈哈哈哈……”封老家主骤然暴出狂笑,“没想到少主果然是天纵奇才,这么快便能查到这里!老朽佩服!”
墨云箫冷意声沉,“封老家主才是真的高明,和先族主共谋的这一步棋,直叫人措手不及。”
封老家主重新拿起拐杖,正色而言,“从告老那天起,老朽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今日少主既然来清算,那便动手吧!老朽定当奉陪到底!”
墨云箫不经意间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周围,冷笑一声,眸中杀意愈来愈重,“封老家主以为把人送走就能了事?你所犯已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笑话!一个女人的生死,就能殃及我封家九族?少主就不怕传出去被天下耻笑?”封老家主凶怒瞪眼,对这灭九族的刑罚显然不服。
墨云箫冷言道,“吾自然不惧,你们封家上下无一条活口,没人传的出去。”
以“吾”自称,足以证明今日他要灭封家的决心。
封述珀握紧了手中利剑,双膝落地,最后恳求道,“求少主以我一人之命换我封家上下老小之命!他们对此事毫不知情,实属冤枉。”
墨云箫的眼神忽的邪厉,蓝色异瞳乍然一现,“他们不知情?你知情?难道雨令三番五次不是被你女儿和父亲利用?”
封述珀俯首深磕,“臣教女无方,管家不严!是臣之过!求少主网开一面,放封家一条生路。”
冷绝如利刃的凤眸犹如嗜血恶魔,任臣子如何再三恳求,也不近半分人情,“不可能!”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封述珀心死如灰,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封老家主终于暴怒,指着墨云箫狠狠骂道,“墨云箫!老朽当初以为就算事出,你也不会和一个孩子一般计较,所以才拿适英做了枪。没想到你简直是禽兽不如,对待老弱妇孺都能下去手,辰族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迟早都会沦为他国之食!到时你亡了族,今日所做的屠戮,史书上定会狠狠参你千笔万笔!”
“放肆!”隐尘三两步从后面窜出,拿剑抵在封老家主脖颈上。
冰眸深深眯起,被压抑的滔天怒意全部化作杀人如麻的冷酷,他轻飘飘吐出一句命令,“杀!”
剑影飞速一过,封老家主的项上人头转眼间就滚落在地。
隐尘知道,比起顾令和青茉的那种死法,这样的痛快已经足够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