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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旋风的席卷中,他们没有主动权,尽管柳霜被转的头晕目眩,也始终不放开手上的绸缎。索性最后忽而一阵猛甩,他们四人终于脱离转来转去的命运。
降落的地方是深渊底,刚落地,柳霜急着询问寒岐轩的状况。寒岐轩捕捉到她眼底的惊怕,有些疑问,但还是说了“无事”。
永思更着急地说:“殿下,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
墨云箫观了一眼寒岐轩衣衫上已经沾染的青蓝水渍,对他道:“自我调息试试。”
寒岐轩坐地运灵一周,没发觉什么异样。四人见彼此相安无事,分头找最容易上去的位置。
柳霜同墨云箫相隔半步,小心翼翼观察他的心情,没找到想要的答案。找了半天后,见墨云箫不跟她说一个字,她实在忍不住,上前一大步牵住他的手。
“吃醋了?”柳霜半笑半问。
没成想墨云箫猛然携带一阵冷风转身,吓她眼睛都要凸出来。
“我没那么幼稚。”他甩开她的手,冷哼。
柳霜改抓他衣袖,声音能轻则轻,温柔的都不像自己,“让你担心了。”
墨云箫强行掰过她双肩,眸中怒火中烧,“别说是为了他,就算为了我,也不能冒然把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刚才若我不抽空看你,绸缎没栓紧你,若这下方是不见天日的地狱,你也打算和他们一起跳?”
柳霜抿紧唇,头一低再低,“是我思虑不周。”
“你是大错特错!”墨云箫训斥道。
饱含委屈的低咽声声不息,这一次墨云箫没有管她。
“做错事,还有脸哭了?”
柳霜干脆硬气抬头同他直视,“那你骗人还有理了?”
说好什么时候都不会生她的气,却出尔反尔。她都认错了,还是被一顿训戒。
柳霜心中一横,连利弊都不顾权衡,双手用力把墨云箫往墙边推,踮起脚尖对准他的唇畔死压。
她很自然无视牙关紧闭的他,双手牢牢圈住他的身形,唇角淡勾,杏眼抛除往日的柔软气,只剩朗朗硬气,“消气了没?没有的话,那就再来一次。”
墨云箫躲开她的唇,轻吼道:“你疯了?赶紧办正事!”
“消气了没?”柳霜并不急于那所谓的找出路的正事,保持动作不变,只是盯着他再度一眼不眨地问。
墨云箫将头一偏,作手推开她胳膊,“别闹了。”
“不是闹,是认真。”柳霜又拦住他,打算对这个问题纠缠到底。
“我现在没空跟你掰扯这些。”
柳霜露出势在必得的一抹笑,“你没空,我有空。”既然软的不行,那就霸王硬上弓。她发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怒火消弭了。
墨云箫真急了,“你能不能克制一些!这里是……唔!”
柳霜只能将他未说尽的话融进这片炙热的吻中,情/欲顷刻上涨,舌尖不断在里外挑逗,吸取他唇中的淡雅芳香,榨干他残余的怒火。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只是想通过亲吻消灭他的怒气,结果顺势发展下去,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柳霜觉得自己要疯要魔怔。年年岁岁过去,她如何变成了这副模样?是她思想太无耻下流,还是他实在诱人不自知?只要一天不靠近他,她就浑身上下难受的紧。可每次在心里发誓,只要吻一吻嘴唇就够了,事发时才发现她想要的远远不够,总得弄得一塌糊涂。
可以说,墨云箫从来没抗拒过她,唯有今日,他给她的感觉分外不同。他死抓住她肩膀,将她狠狠一推。
柳霜动作猛然一顿,踉跄两下后直接跌地。当她看到他的身子顺着墙壁缓缓滑下,似乎触及到一些不好的回忆,眸中怒火一点点退散,里面映着的是叫人不忍触碰的条条碎骨,她瞬间慌神了。
她承认自己贪恋他身上每一片肌肤,享受他被她一步步撩起情/潮的身不由己,或羞,或恼,或受不住诱惑拉她一起踏入清欢,但绝不是现今这般。
柳霜真被吓怕了,急上前摸他的脸,“你怎么了?别吓我。”
昏暗天地中,他的声音和冷风刮过的沙响一样喑哑,“玉轻然,我的过去虽然不堪,但我也是个男人,你也是个女人。”
柳霜放下手,低头沉寂,余光瞥见他眼底似有蒙蒙水气上涌。
墨云箫对柳霜说:“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你想通过自己把所有缺失的爱补还给我,但还不了的。失去就是失去了。那些所有的血雨腥风和地狱烈火,那些冰冷长夜中数不尽的讥讽谩骂,我都认,可我不希望连你那份也变了样。”
柳霜猜到墨云箫想起的是什么,她不了解那番不愉快的经历,更不知道他每次听人提起醉月楼时要杀人的原因,但从他的反应上看,她可以感同身受。就像有些痛在无形中揪紧她的命喉,疼到她连呼吸都要遗忘。
而伴随墨云箫不堪回首的前半生伤口,那种记忆犹新的痛,直到刚才,再次被鲜血淋漓地撕裂。
他藏了伤痛,对柳霜道:“我向来不喜欢别人强迫我做事,甚至可以固执到软硬不吃,我只希望你看我能像看帝师那样,把我当成无坚不摧的人,至少我的话,你得听。”
柳霜抵住他的额头,忍不住淌下泪,“我听,我听,都听你的。”
突如其来的强势无疑是对他伤口撒盐,虽说他平日里总表现的不痛不痒,但这是他从小的噩梦,当旧梦重温,他的心绪不可能不触动。他是个好逞强的人,不会主动示弱,却愿意把自己的脆弱展现在她面前,即便遍体鳞伤,也不忘提醒她今日冲动犯的错误,就为了让她能好好顾念自己的安危。
她是彻彻底底错了,错的严重,错的离谱。用这样的方式令他消气,她实在该死。
悔恨交杂在他们之间,仿似一道戳心的坎,柳霜不敢再随意翻越。
泪与痛交织,墨云箫紧紧搂住柳霜,在她唇边每个位置都落下细密的一道吻。柳霜用满腔爱惜步步迎合,同他交颈。
若非爱到深处,她待他怎会如此小心翼翼,唯恐他受到伤害;若非深到刻骨,他又怎会舍得划破伤口,唯供她安好?
玉轻然和墨云箫,一个小傻子,一个大傻子,两个合在一起,不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别绪,便是沿途如诗如画的碧水天青。
“殿下!”
“你别吓我啊殿下!”
“你醒来看看我……”
凄锐的哭喊贯彻整片深渊,墨云箫和柳霜各自一怔,从亲热中迅速脱身。